不愧是隱世家族,居然這般謹慎嘛。
“龍三,若是我想滅掉他們,你覺得有幾分把握。”
龍三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隨後道:“七分。”
“既然七分,那便找機會動手,還等什麽。”
“陛下,七分把握是他們,三分才是我們。”
聽到龍三的話,秦川十分無語,就你這智商...
“難道龍四對你沒個好臉色,你啊你。”
說完,也不管龍三迷茫的神色,徑直的向著偏殿而去,他準備用膳去了。
隻留下了龍三呆呆地愣在原地,和暗處羞紅著臉的龍四。
...
幾千年的清官名冊裏,大概沒有海瑞這樣非議大的人物。
史料道他是“剝人皮”的“暴虐施刑者”。
野史說他“親殺五歲幼女”,“古稀之年納如花美妾”,知之不詳的,以為他是“了無建樹”的“道德偶像”。
而後世津津樂道的,也是52歲的海瑞在家中擺好了棺材,給59歲的老道士,送上了一份“天下第一疏”。
以洋洋灑灑的三千餘字,上批龍鱗,差點把老道士氣得原地升仙,得道正果。
那叫做海內之奇觀,古今豪傑所不能,言天下所不敢。
而剛剛被秦川封為左都禦史的海瑞,穿著一身的緋袍,卻是十分的不滿。
他認為這緋袍的紅色,沾滿了百姓的血,所以他想穿藍袍,哪怕藍袍隻是五品官員,可他認為幹淨。
海瑞走在大街上,四處觀察著,他想替百姓鳴不平,他想找出貪官汙吏的罪證。
這樣,他就能痛批龍鱗,就能還百姓一個清明的太平盛世。
可是他走在京師的大街上,幾天下來都是一無所獲。
因為若是百姓有冤屈,東廠第一時間就給辦了,而且由於陛下這段時間誅九族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因此,京師的百姓也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東廠也是在這一樁樁的冤案處理下,在民間的聲望水漲船高。
而作為東廠的督主,魏忠賢也是一時之間風光無限。
隻是,讓海瑞不解的是,曆朝曆代,凡是掌權的宦官,大多都會誤國害民,可是他收集了很多證據,卻發現這魏忠賢和雨化田二人,竟然是幹幹淨淨的。
這讓他心情十分的憋悶。
恰巧,他碰上了一臉不悅的於謙,隻見於謙身穿繡有鷺鷥圖案藍袍,這讓海瑞十分的羨慕。
“於大人。”
聽到有人叫自己,於謙抬眼望去,隻見海瑞向著自己拱手。
於謙也連忙拱手,道:“海禦史。”
“於大人,觀你神色似乎不悅,可是有何煩心之事?”
於謙垂頭喪氣,指了指身後牽著的幾匹馬。
“每天不是喂馬,就是遛馬,我現在連喝口酒的功夫都沒了。”
海瑞哭笑不得,原以為是於謙認為自己不得誌,誰知道是不能飲酒。
“少飲酒這也是陛下為你好啊,於大人。”
可於謙卻並未搭理他,隻是拱了拱手,便垂頭喪氣地牽著馬離開了。
海瑞看著於謙的背影,也是哭笑不得,這麽一對比,他竟覺得這緋袍似乎也不錯。
畢竟,高尚的不是什麽職業,而是人嘛。
....
嚴嵩最近每天都在府上看書,沒事的時候更是會將收藏的書籍拿出去曬一曬,並不關心朝局,也不關心自己的兒子在外如何。
而嚴嵩的這一表現,在嚴世蕃看來,就是老了,於是他決定為了自己的父親,站出來,替他遮擋風雨。
隻不過,作為大武朝頂級的官二代,嚴世蕃有著嚴嵩這個左相的庇護,若是他什麽都不做,也能享受榮華富貴,無人敢招惹。
可作為一個有著上進心,和一個聰明腦袋瓜子的人,他認為自己是獨立的。
他不願意每次出門,別人看見他都說他是嚴嵩的兒子。
隻是他自己不知道,他的起點是多少人的終點,別人或許需要十年寒窗,才有可能爬到和他一樣的高處,俯瞰風景。
可他出生就能看見這處風景,而且還能看見更遠處,視野更好的地方。
而那裏,正是他想要達到的位置。
“世蕃最近都在做什麽。”
嚴嵩曬著書籍,漫不經心地問著,一旁正在幫著晾曬書籍的陸與江連忙回答道:“老爺,少爺這會兒應該是在翠雲樓。”
嚴嵩留在身邊的下人,都是跟隨他多年的心腹,但下人終歸不如弟子貼心,而弟子又終歸不如自己的親兒子。
“去喚他回來吧。”
嚴嵩並未多說,而作為從小便跟隨嚴嵩的書童陸與江,也是連忙去找人喚少爺回府。
等嚴世蕃回府後,就看見嚴嵩坐在書房內,滿屋子都擺著書籍,而自己的老父親則是手捧著一本冊子,在看著什麽。
看見嚴世蕃進來後,便出聲問道:“來了。”
“是,父親,兒子來了。”
而在外不可一世的嚴世蕃,在嚴嵩的麵前,無縫轉換成了一個大孝子,脫掉外衣,擼起袖子,便開始幫著嚴嵩整理書籍的歸類。
下人們早已回避,給這父子二人留下了獨處的時光。
嚴嵩則是靠在躺椅上,看著兒子熟練地將書籍從箱子中捧出,隨後一個個歸類在不同的空格裏。
雖然嚴世蕃這時,已經是一個知天命的老人了,可在嚴嵩的眼中,他卻依舊是那個,讓自己又得意又寵愛的孩子。
直到嚴世蕃開口,發出來同樣蒼老的聲音,嚴嵩的思緒才逐漸飄了回來。
“爹,您老找我有何事。”
嚴嵩眨了眨眼,隨後仔細地看著嚴世蕃,道:“你最近都在和什麽人接觸。”
嚴世蕃聽到這話,連忙看了看四周,隨後輕聲道:“爹,你都知道了。”
看著嚴世蕃似乎有些小得意的模樣,嚴嵩有些氣急,指著他道:“你的得意什麽?”
“連我都知道了,你說陛下能不知道嗎?”
“你真以為錦衣衛是擺設嗎!你真以為那東西二廠如今為民做主,便是好人了?”
嚴世蕃有些不懂,為何父親會生氣,明明自己這麽做,是在為他遮風擋雨啊。
可是他不知道,他的做法其實是在為他的父親,招惹風雨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