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我重要的,於她更重要。

夏心語的忍道,或許並非是有話直說。

而是,不讓人難過的實話,她才直說。

如果內心的確那般所想,但說出來會讓人悲涼的話語,她會獨自藏匿於心中,用自己柔軟的胸膛,捂熱了再說。

對她而言重要的事情,是撐起父母的葬禮,是安慰孤苦伶仃的爺爺。

對自己而言重要的事情,是504+121等於625的等式,是能夠縮短這段差距的數學競賽。

【可是你又怎麽知道,對你而言重要的,於我而言不是更重要呢?】

bug又出現了。

但她聽不到我的心聲。

她此時看到的我的表情,或許也跟以往一樣,毫無波瀾。

“你如果感覺到了孤獨,不止可以抬頭看星星的。”

繁星點點,不也能在人間嗎?

頭不用抬那麽高,也是可以獲得慰藉的。

“這種煽情的話從你嘴裏說出來……總讓人感覺怪微妙的。”嘴上這樣說,但夏心語表情卻是開心的。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聽好聽的呢。

“你重要的事情……”注視著夏心語那囊括了夜空般漂亮的雙眸,陳源停頓良久後,道,“辦完了,要記得回來。”

說不出來。

倒不是因為陳源羞澀了,不好意思這般肉麻。

而是,他聽到了夏心語的心聲。

她說:

121分的差距,比想象中大得更多。

希望他務必冷靜。

就算衝動了……我也會原諒他。

但是,就像是我一直在努力的堅持,吝嗇每一元一角,就算因為我知道,爸媽死後,沒有收入來源的我,待在夏海的每一分鍾,都在消耗,都在花錢。

誰是……

【不想浪漫的呢】

“我肯定會回來啊。”夏心語嘻嘻一笑,用指腹擦拭掉眼角可能是因為困了才出現的些許濕潤,打趣的說道,“我如果不回來,那你就去找我。”

“嗯好。”陳源答應。

如果不回來,我把你從荊南扛到夏海十一中。

順便給你把轉學手續辦了。

625分都能夠騎在老莫頭上揪他頭發了。

“不過這次應該不用,等到下次,我帶你去我家玩。”談及到家鄉,夏心語變得開朗而自信,“那裏景色很美的,我保證你去了想多留幾天。”

“景色很美,還沒被圈起來收費的地方……的確值得一去。”

“那什麽時候邀請我去你家玩呢?”

夏心語覺得這是禮尚往來,哪怕隻是畫餅。而陳源卻不主動提起,真的有些直男了。

麵對她的問題,陳源並沒有回答。

於是夏心語擺了擺手:“開玩笑的啦,何必這麽認真……噫,你拿手機幹嘛?”

“打電話讓我爸買菜。”

“好了!多謝邀請,心意我領了!”連忙壓著手機把陳源的電話掛斷,夏心語都被嚇得破音,“你行動力也太強了。”

跟陳源對比,自己的真誠都要遜色不少。

這個人……莫不是在逗我吧?

確實在逗你。

但你如果不阻止,我還真敢玩這麽大。

不過前提是向陳家的一把手陳母說明——我真沒早戀,分數下滑也不是因為早戀!

是周宇幹的,這逼是個壞孩子,天天帶我打雀魂!

“那就,真的晚安咯。”

仿佛忘記了今天發生的尷尬事情一樣,夏心語又成了那個文靜跟大方並存的女孩,主動和自己道了晚安。

“晚安,好夢。”

陳源淺笑的點了點頭,看著夏心語把房門關上後,他才回到自己的房間。

今天時間已經有點晚了,他按理來說應該睡覺的,但畢竟心寶跟自己的衣服還在洗,他等下還要去晾,所以他躺在了**,刷著手機,等洗衣機洗完。

不知不覺中,他點開了一個購票軟件(坐等12306,飛豬,攜程運營部競價招標),搜索起了夏海到韶鄉的車票。“竟然沒有直達的……”

需要換乘。

坐綠皮的話,是13個小時,要在潭湘換乘,再坐動車。

而時間最適合的一趟綠皮車,是周天下午六點半,一直到第二天八點……那時已經下葬了吧。

不過有快的方式,是高鐵,隻需要四個小時到潭湘。

然後再坐三十分鍾的動車,應該是來得及的。

可高鐵最晚的一趟,也得是四點五十八。

草,一宗到車站都得有三十分鍾,還要在發車前十五分鍾進站!

無論怎麽樣,都沒有雙全法。

而這,應該也是夏心語所說的,他重要的事情,對她而言更重要。

她知道,隻要自己衝動了,將會失去這加十分的好機會。

而這件事情的直接原因,就是她。

這種連親人都不想拖累的人,怎麽可能想讓自己為她犧牲呢?

“罕有的好女孩,打著燈籠都找不到。”

“甚至說這樣的人,我也從未見過。”

“可她這麽要強,還需要別人做什麽嗎……”

雙手交叉的放在腦後,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燈,他不知道到底該如何對待這樣一位少女。

或許,自己早點認識她,就不會這樣了。

因為陳源隱約感受到,她有一些用力了。

為了證明自己能夠留在夏海,她想要比所有人都堅強,想要不依賴所有人。

或許,她還立下過小小誓言:就算爸爸媽媽不在,她也能一個人走下去。

如果早就認識了夏心語,或許還能夠知道她原本的一麵,更加真實的一麵,可能會依賴自己的一麵……

滴——

洗衣機轉好。

陳源下床,穿著人字拖走到洗手間,把衣服拿出來,用幹淨盆子裝好,然後再拿一遝衣架,走到跟洗手間相鄰的陽台,拉開窗簾,把衣服晾在防盜架上的晾衣繩。

“她什麽時候把我的襪子洗好晾上的……”

看著衣架上麵夾著的,甚至能被風拂動的柔軟襪子,陳源又轉過頭,看向旁邊跟飛鏢一樣的幹襪子:“嗯,這才是是爺洗的。”

夏心語的短袖跟校服運動褲被陳源先拿出來晾好。

一米六女生的校服真的好小,跟自己比起來跟童裝似的。

自己的衣服,與夏心語的衣服,一起晾在了一根繩上,月色透過縫隙,照進了房間。

抬起頭,看著頭頂的皓月,陳源預感自己要失眠了。

忽然的,一個電話打了過來。

陳建業。

陳家的三把手,副一家之主不帶常務,還沒進家委。

“咋啦兒子,打電話我幹嘛?”那邊高興的問道。

“打錯了,想給我媽打的。”

“什麽話隻能跟你媽說啊?”

電話那邊突然硬氣起來,陳源卻歎了口氣,道:“別鬧,把電話給我媽,你做不了主。”

“沒聽說過東南男人在家做不了主的!”

“你連一瓶夢之藍都做不了主,算了算了,老陳別逞強,把電話給我媽,快點的。”

“那是你爹不想開,那天就想喝點牛欄山!”

老陳急了急了,相當較真的說道:“今天你要是不給我說這事,你以後別再求我任何一件事情了。”

“說了你能解決嗎?”

“說!隻要你說,我今天就給你解……”

“看電視呢,陳建業你小點聲!”

“快說,今天必須給你解決……”壓低聲音,老陳嚴肅道。

老爹盛情難卻,陳源隻好開口:

“行,爆點金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