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南今年的雪,下得好大啊。”
“是啊,感覺都能堆雪人了。”
在入荊南界後,丈夫跟兒子看著窗外一片無垠的雪,都有些新奇。
唯有坐在最裏麵的夏芳,情緒一直很low。
這時,她老公有些在意的問道:“怎麽了?要回家了還不開心嘛。”
而說到這裏,夏芳內心的愧疚才有的放矢,道:“天氣不好,停運的確是個借口。但人小陳,在解封的第一時間就坐車跟心語回家了,那還是正大年初一,拋下他自己的親人,而我……”
作為親女兒,反倒是初二才回的。
大年初二回沒問題,這也符合傳統。
可今年,不太一樣啊。
“是啊。”姑父也是這樣想的,不過他也是給自己稍稍做了‘辯解’,“但這事,不是我們做的太差。是陳源他,做的太好了。”
對此,姑姑十分認可,並感歎說:“這小孩的心智完全超過了這個年齡,可以說好多成年人,都沒辦法跟他比情商。”
“因為他的智商,本身就很高。”姑父說。
“能考700分的人,人情世故這種東西,但凡去琢磨一下,很快就能通透。”姑姑也說。
“但真得好好感謝小陳。”姑父十分認真的說道,“現在,他既不是女婿,又沒有訂婚。這些事,真的不歸他做。”
“是因為太喜歡心語了啊。”
姑姑現在想來,對於陳源的那些質疑和考驗,真是過於的狹隘了。
可那些困難,又的確是可以把決心不夠堅定的男孩勸退。
作為一個老師,她竟然見證了愛的力量無限大。
“一定要多多誇誇陳源的好。”姑父特別叮囑的說。
“我知道。”一向是在家裏掌管外交大權的夏芳被老公這樣說後,還是有些沒麵子的。
不過他提醒的對。
不要讓陳源覺得自己是個四中的魔鬼老師,而是一個和藹可親的姑姑……
和藹可親啊。
夏芳努力的展現出溫柔和?善良的笑意……
正當她這樣經營表情的時候,一旁的鄭明浩像是被什麽可怕的東西嚇到似的,慫慫道:“媽媽我怕。”
“嘖。”姑姑臉色一沉,眉頭緊皺。
但更可氣的是,鄭明浩一下子又不怕了。
要不是他長大了,今天非得打一頓。
列車就這樣到達韶鄉站,然後又叫了個出租,直接到了家裏。
這時,天色已經晚。
而在他們剛下車,後備箱打開,陳源跟夏心語就走了過來,幫忙拿行李。
“小陳不必了,我來……”
姑父剛想拒絕,然後就被陳源強行的拿過了行李箱,特別自然的說道:“坐了一路車了,辛苦了,我來吧。”
“姑姑,新年快樂。”夏心語則是跟夏芳主動打招呼。
“心語,新年快樂。”夏芳也微笑點首。
“好香啊……”
還沒進門,鄭明浩就聞到了特別誘人的菜香味,忍不住的說道。
“你們做飯了?”姑姑問。
“是啊,我跟小陳做的年飯,快來吃吧。”
夏心語將姑姑等人帶進了堂屋。
大家就這樣,看著一桌子菜,十分的欽佩。
“心語的手藝,還是這麽厲害啊。”姑父誇道。
“今年還醃臘肉臘魚了啊?”姑姑好奇的問。
說到這裏,夏心語有些神秘道:“姑姑你猜,這是誰送的?”
“猜不到。”姑姑搖了搖頭,“但應該不是爺爺醃的。”
然後,夏心語就揭曉了:“是隔壁的隔壁,那個奶奶送的。”
“啊?!”姑姑人都聽傻了,不可思議的說道,“那個奶奶最嚇人了,我都不敢看她一眼。而且,聽說摳門的很,咋還送肉來了?”
“原本是這樣的。”夏心語笑了笑,解釋道,“但小陳主動給她家打掃了衛生,還幫她把電視機調好了。那奶奶一感動,就把東西送來了嘛。而且還跟爺爺說,以後要用柴,不用去後山砍,砍她家後麵的就行了。”
“……”夏芳聽呆了,不敢相信這種人情,是一個未成年經營出來的,“小陳他這樣做,為什麽啊?”
“一方麵不想讓她傳我的閑話……”夏心語頗為感激的說道,“另一方麵,我們走了之後,爺爺一個人沒人照顧。所以拜托一下村裏的爺爺奶奶……多少,能照應一下。”
聽到這裏,夏芳抿了抿唇,低下頭,情緒一下子,就有些低沉了。
她對小陳的虧欠,實在是有點太多了……
那不是他的親爺爺,但卻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我真不該啊。
這時,陳源走了出來,同時也把爺爺帶了過來,上桌吃飯。
“我們把一樓,原本我爸媽的房間收拾出來了,你們住吧。”夏心語說。
“嗯,可以的。”夏芳點頭,接受安排。
“姑父,喝一點吧。”
這時,陳源拿出那壺差點把他搞得一天一夜失去意識的高粱酒,像是男主人一樣,招待的說道。
“我不勝酒力,喝不了多少啊。”姑父笑著說。
“稍微喝一點,自家釀的糧食酒,沒有度數。”陳源說道。
夏心語:“……”
不是,這說的都是我的詞啊。
“那你陪我喝一點?”姑父問。
“我未成年哪能飲酒,以百事可樂代酒吧。”陳源說。
夏心語:“……”
你現在又未成年了。
剛才對著大爺大媽還自稱十八歲。
“行,那給我倒點吧。”姑父笑著雙手捧著酒杯。
於是,陳源就給姑父斟滿了。
然後,他飲了一口,緩緩下肚後,有些意外道:“你們這荊南糧食酒挺甜的,入口還很柔,一點都不辣嗓子。”
既然是這樣的,那喝個兩杯沒問題啊。
“……啊,哈哈。”夏心語總有預感,今天要重蹈某些覆轍。
“爸,身體還好吧?”在吃年飯的時候,夏芳問。
“可以啊,沒問題的。”爺爺點頭說。
“那這次,你就跟我們一起去夏海吧。心語也在那邊,住的不遠。”姑姑說。
“不去,鄉下待的舒服自在。”爺爺擺了擺手,直接拒絕。
“但你一個人在家裏,沒人照顧啊。”夏芳堅持的說道。
“不去不去,別說了。”漸漸,爺爺的語氣有些情緒。
姑父則是連忙輕拍夏芳的腿,讓她不要再說。
夏芳沒辦法,隻好不再堅持。
“姑姑,你嚐嚐我燉的藕湯,手藝有沒有進步?”夏心語給姑姑舀湯,企圖緩和氣氛。
“嗯啊,好喝,心語真棒。”
姑姑品著藕湯,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家人的年夜飯和睦的吃著,姑父還喝著酒,度過了一個相當團圓的夜晚。
不過姑姑跟爺爺剛才的幾句對話,還是縈繞在眾人的心頭,遲遲揮之不去。
“這酒的確是沒啥度數,但這風……吹得讓人有點迷糊啊。”
站在後門醒酒的姑父,突然感覺到一陣暈眩襲來。
奇怪捏,明明剛才感覺還行,一點都不卡嗓子,還覺得自己酒量進步了不少,怎麽突然就……“壞死了陳源。”
站在陳源旁邊,看著姑父背影的夏心語,忍不住吐槽道。
“新年要說吉祥話避讖,應該是壞發財了。”陳源糾正。
“的確,像你這種壞人才能發財。”
“別動了,我來扶你。”見姑父暈暈乎乎的還要出門往菜地走,姑姑連忙上前攙著他,往房間裏麵帶。
將他安置在**後,便走出來,看著心源二人,然後對其中的夏心語說道:“有沒有盆啊,我給你姑父打點水泡腳。”
“有,在樓上,我去拿。”夏心語點頭,接著上樓。
在她走時,夏芳走到了陳源的麵前,然後用手在他後背上拍了拍:“有灰,應該是在廚房蹭到的。”
“哦,謝謝。”陳源禮貌回應。
“我應該謝謝你。”夏芳露出一抹笑容,看著這個好小夥子,特別感激的說道,“你對爺爺的照顧我很感激,他也很喜歡你。不像我,隻能口頭說些漂亮話。”
陳源看到了,姑姑的頭上是藍的。
她還在為剛才挨了爺爺的罵而傷心。
雖然那也不能叫罵,但總歸是堅決的否定。
“姑姑是真的想帶爺爺過去住,不是口頭說漂亮話。”陳源說。
“可是他不這麽認為啊。”
姑姑眼眶一潤,特別委屈的說道:“要是我哥他說這種話,他肯定會答應。但是我,他就會覺得我隻是口頭說說,畢竟嫁出去的姑娘潑出去的水,我還有一個自己的家庭,老公也是夏海的,我就跟一個外人沒區別……”
“不是的。”
罕見的,陳源直接打斷姑姑的話,而且是幹脆的否定。
姑姑抬起頭,看向了陳源,有些茫然。
然後,陳源問道:“姑姑覺得房間怎麽樣?”
“我住的嗎?很幹淨啊,這不是你們打掃的嗎?”
陳源搖了搖頭,說:“被子被褥是我們鋪的,但沒有打掃過。”
“那這是爺爺掃的?”
“心語的房間,我們剛上去的時候,打掃的也很幹淨。”
根據熵增定律,一個房子,如果一直沒有人住,不打掃,就會壞的特別快。
甚至還會出現,房屋整個倒塌的情況。
但陳源這次回來,發現跟先前沒有任何區別。
看著十分消沉,委屈的姑姑,陳源安慰,同樣也是如實傳達道:“爺爺他守在這裏,也是希望有一個能夠讓心語,和姑姑你逢年過節能回的家。”
“……”完全沒有想到這點的姑姑,愣了一下,想了想陳源剛才說的細節後,恍然大悟。
一下子,明白了一切。
爺爺的確可以跟自己去夏海。
但這個房子,就會逐漸廢棄。
屬於心語,屬於自己的家,就沒了。
所以自己所計較的東西,是完全不存在的。
她較勁的事情,也是因為愧疚感而產生的自我內耗。
眼淚,一下子湧出。
夏芳將頭,靠在了陳源的側肩上,雙手捂著臉,哽咽的說道:“昂,我知道了……是我想多了,謝謝你。”
“不客氣的。”
陳源淺淺一笑,回應道。
這時,從樓上下來的夏心語,就這樣端著盆,站在旁邊,輕輕歪著頭,看著這一幕,露出笑顏……
……
入夜。
在陳源靠在床頭看手機的時候,夏心語端著一盆的熱水過來:“這兩天沒洗澡,就泡個腳吧。”
“使不得使不得。”陳源連忙坐起來。
“寶寶表現得很好,這幾天辛苦啦,是獎勵。”
夏心語將水盆放在床邊,自己也坐到了旁邊。
“獎勵啊?那你會給我講小鴨子的故事嗎?”陳源問。
“小鴨子的故事?”夏心語想了想後,問道,“你說的是今天你麵前那一碗裏的嗎?”
“……小鴨子的故事還挺吊人胃口的。”
夏心語脫掉一雙小粉襪後,準備泡腳。不過,又有點怕燙,隨後說:“你先下。”
“OK。”陳源打了個的手勢,然後把腳放了下去。
雙腳沒入熱水中後,直接放了下去,穩穩的。
“不燙吧?”
“剛好。”
陳源這樣回答之後,夏心語便也自然的將雙腳放了進去。
然後,突然的抽出來:“燙呀!”
在她抽出來的一瞬間,陳源也把腳抬了出來,踩在盆子的邊緣,然後長長的呼出一口氣:“嘶……”
“你真是壞發財了,為了燙我這麽一下,殺敵八百自損一千六啊!”
夏心語是真的見識到了,男人在幼稚這方麵的登峰造極。
“突然覺得有點燙。”陳源解釋道。
“壞蛋。”夏心語哼了一聲,然後把腳踩在他的腳上。
紅紅的雙足,柔軟小巧,指甲幹淨,腳心光滑,仿佛一對藝術品一樣,讓人忍不住狠狠的……
但夏心語,好像並沒察覺這個動作的殺傷性,依舊是這樣搭著。
“感覺一起泡腳這種活動,好老夫老妻啊。”陳源感歎說。
“有麽……”夏心語吐槽道,“是說對我沒有新鮮感了嘛?”
“那倒也不是,畢竟還有好多事情沒做過嘛。”
“哦。”夏心語新年找起了新茬,“那就是那些事情做完之後,就沒有新鮮感了?”
“你看,又急。”
陳源摟著夏心語的腰,笑著說道:“心語對我永遠都有新鮮感,無論怎麽樣新鮮感也不會消失,因為還能大……”
“水可以了。”
沒等陳源說完,夏心語直接打斷道。
然後,陳源就把腳放了進去。
還是覺得有點燙,但很快的,一雙小腳就直接踩了上去。
壓製。
因為夏心語還有一半的腳麵沒有被沒過,腳心又比較抗燙,所以現在才說真正的傷敵八百,自損兩百多一點。
“現在求饒,我還能放過你。”夏心語笑嘻嘻道。
“嘶……不燙。”
“好硬的嘴。”
夏心語就這樣用腳心壓著陳源。
而在這時,她突然感覺到摟著自己腰的那一隻溫柔手掌,宛若蟒蛇一樣,爬了上去……
夏心語臉一紅,然後歎息了一口氣:“陳師傅,又開始他的推拿了。”
“咋樣?”陳源問。
“嗬,就那樣。”夏心語把臉轉到一邊,十分有氣勢道。
漸漸的,她感覺到有什麽不對勁,好像不是撓癢癢了……
“不是…這有什麽好玩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