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心語並不是沒喝過啤酒,以前親戚逗自己樂的時候,也小小的抿過一口,味道倒不是難喝,隻是……很怪。

或許是跟冬天喝啤酒有關係。

不都說夏天的啤酒最好喝嗎?

看著也挺舒爽的。

所以沒多想,夏心語與麵前的高個子男生碰了個杯,然後咕嚕咕嚕的喝上了一大口。

意外的豪爽啊。

陳源沒想到這妹子還有這麽反差的一麵,不過當對方將啤酒放下時,他發現這家夥臉蛋竟然已經紅了一片。

好菜。

她是喝酒上臉的類型?

“醉了?”陳源從對方微醺妝的臉蛋判斷道。

“沒有,就是有點苦。”夏心語搖了搖頭,相當清醒的說道,“不過,還挺涼爽的。”

也是,哪有人喝一口啤酒就會醉的?

如果現實中真的能夠遇到,那說明對方可能是一個段位極高的燒杯,故意釣小男生魚,男生被釣了還覺得對方好可愛好清純嗚嗚嗚呢。

幹杯完後,陳源從波龍蝦殼裏夾起一筷子棉花團狀,軟糯的純白蝦肉,往蘸料裏輕輕一蘸,然後送進嘴裏。

Q彈爽滑的蝦肉,裹挾著微微酸甜的醬汁,咬下去後咀嚼的每一口,都給人以極大的滿足,回味悠長,完全沒有一點腥味,畢竟是剛死一秒就被冰凍打包的新鮮波龍。

爽啊!

在陳源吃下一口後,夏心語也小心翼翼的將一筷子蝦肉送進嘴裏。然後,幸福的閉上了眼睛。

果然超級好吃!

幸好在死之前吃了一次……不然該有多遺憾啊。

“幹杯。”陳源舉起啤酒。

“幹杯。”夏心語這次很上道,舉起啤酒就跟自己碰杯了,態度上要自然得多,像是對自己這位陌生人完全放開了。

“蝦黃也不錯哦。”

“嗯嗯,很好吃。”

臉上的愁容完全消失不見,像是拋棄了所有負擔一樣,夏心語正在忠誠的享用美食,給予了這隻原價288的波龍極高尊重。

隻不過讓陳源感到有些微妙難過的是,哪怕此刻的心情相當美好,情緒也暫且放下,對方想要在一天後尋死的計劃,卻完全沒有改變。

讓他想想,一個跟自己一樣走讀的學生,能夠發生什麽事情讓她毫不猶豫的尋死呢?

他隻能夠想到一種可能性——家人。

而現在談論到家人,隻能夠讓她的斷頭飯都吃的不安逸。

“陳源,你經常一個人給自己做飯嗎?”夏心語好奇的搭話道。

“對啊。不過隻是晚餐,早餐中餐學校有供應,而且便宜。”

“那你廚藝好厲害啊,能把菜都做明白。”

“做明白算厲害嗎?你這是在尬誇啊。”

陳源也知道自己水平如何,她應該嚐出味道了,也就一般般水準。而對方既然說出了‘把菜做明白’這種話,就說明她的廚藝很好,至少比自己強。

剛才其實就看出來了,她絕對是那種經常下廚的類型。

真不知道哪個小嬰兒會在十八年以後遇到轉生後的夏心語,真是便宜他了。

“要不,你把鑰匙給我一下,我明天給你準備一頓晚飯,你放學回來就能吃到了……不用擔心,鑰匙我會放在地毯下麵的。”夏心語突然想到些什麽,提議道。

是啊,我在502吃你做的飯,你在501自殺。

到時候警察來了,發現我全家都是你的指紋,然後問我跟你有什麽關係,我說“我不到啊,給我做完一頓飯就自殺了”。

你覺得這樣好嗎?

“明天不了,我一個朋友便秘的厲害,明天要跟他去吃華萊士,後天做吧。”陳源隨口拒絕道。

“嗯,好哇。”

沒想到夏心語想也沒想,就這樣直接笑著點頭答應了。

而天數,也從【1】變成了【2】。

延長了!

“不是不是,錯了。後天也有點事,要不周五的晚上怎麽樣?”陳源改口問。

“這……”夏心語稍微猶豫了一下後,最後還是點頭答應,“可以。”

【3】

這家夥,是鐵了心想給我準備最後的晚餐啊。

那麽,這是不是意味著隻要這一頓飯自己沒有吃上,夏心語就不會去死?

就像不給麵碼實現願望她就不會消失一樣。於是,陳源得寸進尺道:“可是周五是社團活動日,放學後我要去打羽毛球啊,要不周六……”

【1】

特麽的,這頓飯原來也沒這麽重要,四天都等不起是吧?

“周五周五,周五給我做飯吧。”看著眼神中滿是糾結,都快要到委屈的夏心語,陳源也隻能答應好剛才那個成交的提議。

三天。

這三天的時間,足夠去了解她了。

雖然自己可能並不能拯救她的內心,讓她走出這一段陰影,但或許能夠勾起對方的拖延症,把自殺這件事情緩一緩。

“你是不是已經幾天沒去學校了?我都沒在公寓附近碰到你。”為了讓自己不顯得太刻意,陳源說話時還特意補足一句。

“嗯,請假好些天了。”夏心語點了點頭,然後繼續小口小口吃著米飯。

“那明天,要不要一起上學?”陳源做出不經意道,“因為我覺得十一中跟四中,好像在一條線上吧。”

“不了,再請假幾天吧。”夏心語搖了搖頭,淺笑的拒絕。

“那行,以後有機會就一起唄,我還要在地鐵上補作業,還能請教一下你。”

話題始終沒辦法展開,所以二人就單純的變成了安靜的吃吃喝喝。

跟看起來的不一樣,夏心語個子小小,胃口卻很好,昨天的剩菜跟這隻波龍,她跟自己差不多吃完了。

“還剩多少?”陳源搖了搖自己還剩一口的雪花,看著夏心語問,“幹了?”

雙手握著啤酒,低下頭,從孔眼裏瞄進去,臉蛋發紅的夏心語判斷道:“肉眼看不出來…從重量估計的話,去掉瓶應該有一百毫升左右……”

“喝不了就算了。”

陳源感覺這家夥已經有點上頭了。

“還是不浪費了…幹杯。”

她主動與陳源碰杯,然後一口悶掉了剩下的一點。

咕嚕咕嚕。

這一口,對於她來說還是有些太滿。

勉強的喝完後,她忽然打了個很輕的酒嗝。

臉頰刷得更加紅潤,無顏麵對的夏心語躲開視線,掩著嘴,小聲嘀咕道:“不好意思……平時不怎麽喝。”

就這水平,擱我們山東上不了桌你都。

當然,陳源也不是山東的。

他的水平也不高,大概勇闖天涯六瓶的量。

隻是,看著眼前這個眼神有些搖晃,為了保持清醒,輕輕拍打自己臉蛋的女孩,他心裏好難受。

絕症的人救不了,他不聽我的。

沒牽繩的阿泰救不了,它被秒的太快。

就連自殺的人也救不了,她赴死的決心比自己救她的決心還要堅定。

“夏心語。”

“……到!”

突然被叫到名字讓夏心語沒反應過來,不知道為什麽,鬼使神差的就答到了。

“又不是軍訓,沒必要擱這裏出列。”

“你,你叫我是?”

是什麽呢?

是不想在某個想出去買啤酒的夜晚,在樓道碰到了跟自己打招呼的阿飄小姐。

望著這位眼神迷離,但仍然努力注視自己的少女,陳源盡吐字清晰的問道:“其實我喜歡你很久了,能跟我談個戀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