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建軍是有些懵。
他不是不相信石一能夠成為狀元。
相反，他覺得石一是這幾年來最穩的狀元。
也是這幾年來，最有機會衝刺省狀元的四中學生。
省狀元這個榮耀，是非常難拿的，強如四中，也隻是幾年才出一個，文科方麵，更是十年才能出一人。
他隻是不太理解，為何石一要突然的跟自己說這種話。
難道他……
老謀深算的張建軍，一下子就想到了。
他這是有事要求自己，而且這個事情，九成是規則上不允許的。
不然他不至於拿出這樣一個‘甜棗’來忽悠自己。
而這件事情，說不定也會讓自己感到為難……
“嗯，老師相信。”張建軍點了點首，表現得十分從容，並且麵帶了些許的微笑，仿佛在鼓勵一樣，支持著他的目標。
然後，開門見山吧石一。
“老師，我有個不情之請。”石一開口道。
“沒事，你大膽的說。”張建軍繼續鼓勵道。
稍作醞釀後，石一開口道：“我有一個鄰居，她剛從奧洲回來，在選高中，她的成績不算差，能過一本線，我就想……她能不能進四中。”
說出來了，這種冒犯的請求。
說完後，石一都感覺到緊張。
因為他覺得自己有一些太過分了，別人費盡心思都得不到的四中學籍，自己卻不想用任何代價就替吾聞心拿到，而張校一向是那種公事公辦，盡量不徇私枉法，裙帶關係的人，不答應的可能性其實很大……
“可以啊。”
然而讓石頭沒想到的是，張建軍直接就答應了。
回答的，如此幹脆利落。
甚至都沒有仔細詢問過。
連對方到底能不能考到一本線也沒有求證。
我的麵子，原來這麽大嗎？
“那到時候讓他家長過來辦入學吧，我通知招生辦的老師。”張建軍依舊是輕描淡寫的說著。
但內心，其實並不是毫無波瀾。
石一雖然成績很好，是斷檔的優秀，但卻從來沒有什麽優越感，也不會借用自己優等生的身份尋求什麽便利。
這就是張建軍會爽快答應的原因。
無論這個人有沒有一本線，他都要收進來，哪怕是個白癡。
因為石一認真承諾的事情，絕對會做到。
或者說，為了做到，他會拚盡全力。
原本就已經很穩重的石一，更加執著於‘狀元’這一目標後，該是何等的恐怖？
老實說，張建軍一直都很擔心石一會因為高三的保送，而少了一些衝勁。
但現在，不會了。
最強的石一，已經出現了。
那便是——有責任心的石一。
“老師，我必須承認一點。”
石一在猶豫過後，坦率的開口說道：“對方是一個女生，而且，是我十分關心的女生。”
然而聽到這句話後，張建軍愣了一下……
早戀？
不可能！
我的石一怎麽可能早戀！
這種人喜不喜歡女生都是存疑的事情，怎麽會早戀呢？
張建軍隻能夠想到一種可能性——跟陳源玩多了，然後就被帶壞了！
“關心的女生？是親戚嗎？”張建軍不確定的問。
“不是親戚。”
“那就是朋友？”
“算是，但不隻是朋友。”
張建軍隻需要石一撒個謊，說是親戚，或者朋友，他都能夠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石一，並沒有承這個情，仍然在公然試探張建軍的底線。
張建軍，不想再下調底線了！
“是那種有好感的女同學嗎？”最後，張建軍問的時候都有些緊張起來。
然後，石一用點頭，讓他能夠確定了。
他確定自己的確是需要緊張。
全校第一早戀了！
“老師，我不會被影響學習的。我想讓她進我們學校，也隻是希望友人能夠有一個更好的學習環境。而我們四中，就是最合適學習的地方。”石一坦誠的說道。
這些話，說得十分誠懇。
也把張建軍的馬屁拍到了。
在良久的猶豫之後，張建軍點了點頭：“嗯好，可以。”
“太感謝您了。”
石一對張建軍鞠了一躬，為這位慈愛的好師長而感恩。
雖然大家描述中的張建軍校長都有些可怕，但石一一直都覺得，他是非常友善的。
“對了，她雖然成績不算太好，但有我在，她不會掉到一本線之下，不會影響到學校一本率……”
說到一半，張建軍抬起了手，打斷石一的話。
然後，看著這個小夥子，認真的說道：“並不是因為你能夠考上狀元，或者說答應了我考上狀元，我才替你辦這件事情。你要知道，你學習是為了自己。”
“老師，我知道了。”
石一稍稍低下頭，為自己的‘要挾’行為而慚愧。
“我答應你，是因為你這個人，老師很喜歡。”張建軍站起身，拍了拍石一的肩膀。
“……”石一眼中，少有的這般流露出光澤。
他一直都覺得，陳源跟何洪濤的那種關係很有趣，是師生，又超越了師生。
而現在，自己好像跟張建軍，也產生了這種羈絆。
“還有，那個女生的學習，你不要去教。”
對此，張建軍特別提醒道：“我會跟老師說，讓他們多留意一下這個女生的。況且，四中的教學實力完全能夠做到讓一名一本資質的學生，考上很好的大學。”
“謝謝老師！”石一再次鞠躬。
“沒事，去吧。”張建軍點了點頭，朝著他微笑。
就這樣，看著石一出了辦公室，順便帶上門之後，張建軍坐到了位置上。
閉上眼睛，思索良久後，歎出了一口氣息。
石一這種學生，到底會不會受到早戀的影響，這還猶未可知。
但必須要替他排除掉其它的影響。
還去教她學習？
你自己專心學習便可。
你這個女朋友，就讓學校替你哄著吧，誒……
……
吾聞心的家裏，餐桌上。
在吃飯時，爸媽因為一件正事而認真交流。
“除了省實驗，其它普高都是隨便上的。而市實驗裏，也可以上幾個稍微差一點的。”爸爸分析道。
“那肯定還是要更好一點的學校啊。”媽媽十分較真的說道，“省實驗那邊能進就進，大不了塞點紅包。”
“不要把事情說的那麽簡單，能夠做到塞紅包那一步，那還是事情嗎？問題的關鍵在於，有沒有那個關係。”爸爸頗為嚴肅的糾正。
“那有沒有呢？”媽媽問。
對此，爸爸嚴肅的臉上，突然出現笑容：“嘿嘿，還真的有。”
“有你搞得這麽嚴肅啊？”
媽媽被整無語了，吐槽道。
“經過這些天了解之後，兩所好學校是走點關係就能夠進的。”爸爸掰著手指頭，說道，“一所，是五中。一所，是十一中。”
想到自己家裏條件還挺好，卻上不了最好的學校，媽媽就忍不住的問道：“能不能想辦法進外校啊？”
“外校？你怎麽不說四中呢。”爸爸被整的都有點無語了。
我這麽費盡心思的找路子，你就隻擱這裏做夢是吧！
“四中的確是好啊。”談到這裏，媽媽便展露出向往來，“我幾個朋友的孩子在四中讀，出來基本上都是211以上。聽她們說，在那個學校，考上普通一本都算是很差的學生，在班級倒數。”
“那肯定啊，四中可是夏海，乃至整個海東最頂尖的學校了。”知識淵博的爸爸說道。
聽他們說到這裏，正在用筷子扒飯的吾聞心抬起頭來，若有若無的提起道：“說到這裏，我們鄰居的那個男孩子，是不是就是在四中讀書？”
“鄰居的兒子不是一個大專嗎？窩在家裏打遊戲三年了沒出門。”爸爸不解道。
“我說的是鄉下的鄰居啊。”吾聞心說道。
“哦，石一啊。”畢竟是爸爸的老家，所以他一下子就想起來，點頭道，“是的，他爸跟我說過，在四中上學，還是在一班咧。”
“在一班？那不是能上海東大學啊？”
“想象力這麽匱乏嗎？那可是四中的一班啊。在四中，能上海東大的至少三百個。”
“這樣啊，那小孩可真是太厲害了。”
聽到這裏，低頭吃飯的吾聞心笑了。
“聞心，你笑啥啊？”媽媽不解的問道。
“我……”
吾聞心抬起頭，正有些緊張的打算解釋的時候，手機響起了。
還是石一打來的qq電話。
於是她，直接就接通了：“喂，怎麽了？”
“啊？你說真的嗎？”
“這，這是怎麽做到的啊？”
“你去提的嗎？他為什麽會聽你的，你不會是超級學霸吧？”
“你排名多少？第一！”
“啊這樣啊……”
“哦，我知道了……”
“對不起，我不大驚小怪了……”
這番電話打完之後，吾聞心放下了手機。
而父母，則是一臉錯愕的看著她，十分不解這小孩為什麽情緒起伏這麽大。
還有，怎麽還在道歉？
“什麽事情啊？”爸爸好奇的問道。
“找學校的事情，你們不用再努力了。”吾聞心弱弱道。
“為什麽？”爸爸不解道。
“因為，我這邊已經找好了……”
“啊？找好了？”
爸爸更是一頭霧水，茫然的問道：“什麽學校？”
吾聞心夾起一小筷子的米飯，放進嘴裏，咀嚼的同時小聲道：“四，四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