芭芭蕾是個聰明務實的老寡婦。
嗯，至少比凱特琳聰明。
在她看來，史坦尼斯如今局麵大好，最有利的選擇就是固守血門，守住那條進入穀地的唯一陸上通道，收服富足且兵強馬壯的穀地諸侯，就能穩坐釣魚台，靜看天下風雲變幻。
即便顧全大局，認為異鬼是全人類共同的危害，他也沒必要讓“競爭對手”龍女王在一邊看熱鬧，自己單槍匹馬去挑戰異鬼王。
所以，芭芭蕾當眾提出自己的疑惑。
“史坦尼斯為什麽願意當出頭鳥，去冒這個險呢？”
“你這話說的很奇怪呀！”丹妮表情很奇怪。
“為什麽奇怪？”芭芭蕾奇怪道。
——其實丹妮能理解芭芭蕾的疑惑。
對二鹿第一時間出現在長城，對他提著守夜人的野火彈沿長城尋找異鬼之王，對他積極終結長夜的想法乃至搜捕行動，對他主動找她幫忙決戰異鬼王……對二鹿在長城的一切表現，她也感到奇怪。
與芭芭蕾一樣，丹妮就覺得，按照二鹿往日表現出來的對鐵王座的渴望，以及一係列突破底線的行為，他不應該這麽大公無私、舍己為人。
至於說搶人頭，搶先拿下異鬼王，完成與龍女王“終結長夜者為王”的約定……如果他真那麽想，就太傻、太莽撞了。
異鬼王誰都沒見過，也沒人了解它。知彼知己，百戰不殆，他打了一輩子仗，難道不明白？
但無論二鹿怎麽想，丹妮都不在意，隻要他帶著梅姨，最好還帶著光之王，去死肛一波異鬼王就行了。
他成功了，她省點力氣，打道回府，樂接著奏，舞繼續跳，維斯特洛就留給他折騰；他失敗了，“戰神+法神+神王”的組合總能逼出異鬼王的部分底牌......至少，預言之子不能完成預言，會讓光之王遭受重創，無論是名譽上還是實力上。
所以，她不能讓他打退堂鼓，說出來的約定，就必須完成。
呃，二鹿現在玩消失，丹妮有些心慌，她得為他鼓鼓勁兒，把聲勢與輿論弄起來。
“奴隸灣距離維斯特洛萬裏之遙，我為何不閑看風雲，幹嘛在長城倒塌的第一時間，萬裏迢迢騎龍趕來？”龍女王反問道。
“呃......”芭芭蕾呆了呆，無話可說了。
好吧，在她自己都不知道的潛意識裏，有一個聲音回答道：維斯特洛是世界的中心，即便你在厄索斯大陸成了世界第一女帝，也依舊要巴巴跑回來爭取七國人民的擁戴。
她有這個潛意識，但她的理智不允許她真那麽想，所以她感到有點羞愧。
“長夜不是北境人的長夜，不是維斯特洛人的長夜，整個世界都陷入黑暗之中。
在這種時候，任何秉持正義與榮譽的王者，都該挺身而出，放棄之前的齷齪，團結在一起，共同抗擊人類共同的敵人，異鬼！”
龍女王義正辭嚴，大義凜然，讓所有人都肅然起敬。
因為，她就是那個秉持正義與榮譽的王者。
因為，明明可以在奴隸灣閑看風雲的她，第一時間就來到抗擊異鬼的第一線。
芭芭蕾更羞愧了。
“我相信，無論史坦尼斯之前犯過多少錯、多大的錯，這一次，他都會信守承諾，勇敢地承擔屬於他的、屬於預言之子的責任。
我相信，他會用實際行動向我、向所有人證明，他心中還有追求正義與榮譽的渴望。”
“同時，我也請求各位，請求你們信任他......不，不僅是你們，我們要讓整個臨冬城，整個北境，整個維斯特洛都知道史坦尼斯的偉大壯舉。”
說到這兒，龍女王舉起右手，“我發誓，一定遵守之前‘終結長夜者為王’的約定，隻要史坦尼斯能斬殺異鬼王，我立即退出維斯特洛，尊他為七國之王！”
這一刻，眾人似乎從龍女王臉上看到灑滿廳堂的聖潔光輝。
看透世情的芭芭蕾，也被感動了。
“女王萬歲，戰神萬歲，丹妮莉絲陛下萬歲，史坦尼斯陛下萬歲！”
“戰神，法神，神王，萬勝！”
沒多久，整個臨冬城守軍都知道，光之王即將實現自己的預言，祂的預言之子史坦尼斯，會聯合法神梅麗珊卓，在臨冬城下挑戰異鬼王。
戰神、法神、神王，三神組合之強大，連龍女王也被折服。
他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他們高聲呼喊。
北境之王甚至當著宴會上眾諸侯的麵，把學士叫來，下令廣發信鴉，讓北境所有城堡都知道即將到來的“決戰臨冬城”，號召他們全力支援臨冬城，支持戰神的大決戰，支持這場決定人類名義的戰役。
“女王陛下，不如再以您的名義，給七國公爵與君臨送信，號召他們盡力援助臨冬城，助史坦尼斯陛下完成最神聖偉大的決戰？”
瓊恩還意猶未盡，又把目光轉向龍女王。
無論龍女王和史坦尼斯都有什麽目的，“三神決戰異鬼王於臨冬城下”總算對史塔克、對臨冬城、對岌岌可危的北境最有利，北境之王當然要全力促成這次“臨冬城英雄大會”。
“還是用你的名義吧，我的名字放在第二位，畢竟，你是臨冬城的主人，我不能喧賓奪主。”丹妮謙遜地說。
......
一場豐盛的晚宴到快結束的時候，丹妮才忽然發現一件事：珊莎不在餐桌上。
這樣歡迎女王的宴會，別說史塔克家的嫡女，就連“雪諾”都會在最末尾的席位上獲得一個座次。
《權遊》劇情開始，勞勃帶著瑟曦萬裏迢迢從君臨趕到臨冬城，國王王後與史塔克夫婦坐首席，下首第一張桌子坐著羅柏、布蘭、珊莎、艾莉亞、瑞肯與喬佛裏、彌賽菈、托曼。
而靠近大門口的末席，瓊恩也能與曼斯·雷德那樣的歌手坐一張桌子。
嗯，曼斯雷德當時爬過長城，偽裝成吟遊詩人參加了那場宴會，還與瓊恩坐在一張桌子上，隻不過囧隻顧著自艾自憐，沒注意到他。
今晚的宴會，巨大的臨冬城主堡大廳也擺滿了桌椅，坐滿了伯爵、爵士和騎士。
連騎士侍從都能入場。
丹妮坐在當年勞勃的位置，囧坐上了當年艾德的位子，就連小瑞肯也與諸位伯爵坐在一起，珊莎卻整場宴會都沒出現。
“珊莎呢？”
丹妮與囧座位鄰近，又獨占一張桌子，故而當她小聲說話時，下麵那些喝酒劃拳的騎士們是聽不見的。
“珊莎......”囧愣了愣，有些尷尬地支吾道：“她不舒服。”
不舒服？
丹妮心中一驚，難道把大侄子未出生的娃給墮了？
“伊耿的孩子，差不多也有五個月大了吧？”她試探著問。
囧麵色一變，小心翼翼看了龍女王一眼，低聲問：“您什麽意思？”
“你這話奇怪呢，我能什麽意思？”丹妮瞪了他一眼，“孩子可還健康？”
“陛下，那隻是個孩子，”囧放下牛角杯，沉聲道，“我不會允許我妹妹和我外甥受到傷害。”
丹妮指著自己鼻子，“你說我？”
見龍女王不像要斬草除根的樣子，囧鬆了一口氣，謹慎地說：“我以為您要......您不記恨伊耿和伊利裏歐嗎？”
這下子，丹妮也明白囧的意思了。
說到底，還是雙方缺乏溝通的緣故：伊耿身份暴露後，龍女王要保持受害人的矜持，龍石島表現得很冷淡，完全沒有參與後續事件，這卻讓二鹿與瓊恩、珊莎，乃至伊耿自己，都以為龍女王非常生氣，甚至恨意濃濃。
故而，珊莎之後再沒與龍石島聯係過。
故而，二鹿燒伊耿燒得心安理得——直到天堂降臨，他才猜到自己大概搞錯了。
故而，等丹妮來到臨冬城，大肚子的珊莎心中惶恐，害怕龍女王要父債子償，一直避而不見。
故而，當丹妮主動問起侄媳婦近況，瓊恩萬分警惕，搞得龍女王都以為珊莎狠辣決絕，把娃給墮了呢。
呃，瓊恩與珊莎誤會龍女王對伊耿王“因愛生恨”；龍女王也因為大侄子被燒死，誤以為珊莎“嫌貧愛富”，拋棄了假太子。
“我會召開大議會，在大議會上，伊利裏歐與瓦裏斯都將得到公正公開的審判，至於伊耿......”
丹妮歎口氣，神色很複雜，“他是個好孩子，也是無辜的可憐人。我之前忙於彌林戰事，沒想到史坦尼斯那麽狠，唉！”
“我們也沒想到史坦尼斯會燒死他......”瓊恩神色更和緩，苦笑搖頭，“我們並沒放棄伊耿，無論他的身份怎麽變，有一點總不會變——他是珊莎的丈夫。
隻不過珊莎一時間難以接受他身份的變化，飛到月門堡散心，也打算在月門堡等他——我們以為史坦尼斯會很快占領月門堡。
之後又發生一場意外，我和珊莎受了點傷，休養了兩天，然後就......”
“受傷？”
瓊恩垂眸，撒謊道：“魔法試驗失敗後的反噬。”
丹妮淡淡看了他一眼。
瓊恩又欣慰地笑了，“幸虧伊耿平日虔誠侍奉七神，得到聖母庇護，逃過了被獻祭的悲命。”
“嗬嗬嗬......”丹妮笑得意味深長。
......
“珊莎，我們想多了，丹妮莉絲果然是個仁慈的女王。她會給伊利裏歐與瓦裏斯公正的審判，卻宣布伊耿無罪，你和孩子都是安全的，她甚至允許孩子使用‘坦格利安’的姓氏。”
宴會結束，囧就興衝衝找到妹妹，把這個天大的好消息告訴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