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底深處,拉萊耶城中央,有一座章魚頭胖身雙蝠翼的石質雕像。

雕像長相怪異,但它沒有任何生命波動,隻有沉悶的威壓籠罩全場。

999級的海鮮們屬性強大,早已適應這種沉悶壓力,並不覺得有多可怕。

但是雕像突然睜開眼睛後,一瞬之間全變了,了無生機的死物突然間蘊含海量的生命力量。

不可名狀的迷霧籠罩著它,令海鮮們看不清雕像的樣子。

恐怖的威壓如排山倒海般推過來,動作變得緩慢。

克蒙睜開眼睛,看著綠色巨石堆砌成的拉萊耶城,內心平靜,自認為自己的目光沒有惡意。

但是在拉萊耶的新訪客眼中,拉萊耶城中央突然多了一雙非常可怕的眼睛,深入腦骨的惡意侵占每一條神經。

承受不住的海鮮陷入瘋狂,神智不清,意誌迷失在混亂當中。

有一些脆弱的海鮮,腦子爆掉了。

克蒙看著拉萊耶恢複舊時的秩序,內心半晌無言。

枯燥的克總日常又要開啟了麽,克總心想。

這時,拉萊耶城中,一隻腐朽暗沉的幽靈從角落裏飛出來。

它在克蘇魯意識沉睡時候就來了,可惜那時候克總還沒有蘇醒。

古神封印非常強大,鎖住很多致命力量,沉睡的克總幾乎與雕像無異。

但克總太強了,一旦蘇醒,可怕的力量也隨祂一起蘇醒,古神隻能限製和削弱祂,無法叫祂屈服。

現在克總醒了,幽靈使徒感受到熟悉的壓力,當即飛過來向克總匯報最近的收獲。

克蒙定了定神,仔細傾聽對方的進度報告。

看著對方小心翼翼,瑟瑟發抖的樣子,有種職場新人向頂頭上司匯報的即視感。

黑色幽靈向祂匯報,冒險者們全都回來了。

起初黑色幽靈是驚疑不定的,不敢確定他們是獻祭失敗歸來,還是別的原因歸來。

它們對此進行了周密的調查,通過蠱惑、強迫或折磨等手段,從極少一部分冒險者口中知道他們集體失蹤的原因。

原因竟然是某個高維度的遊戲規則限定著他們的人身自由,遊戲維護者宣布停機維護,他們都得無條件聽從,離開那兒,直到遊戲再次開啟,他們才能通過特殊通道傳送回冒險者城鎮。

黑色幽靈它們的知識量有限,難以理解冒險者口中所說的東西,他們隻好理解成:

有某個未知神明操控著冒險者的人身自由,集體失蹤、集體出現都與那個未知存在有著不可分割的關係,祂的信徒數量大到難以置信。

所以接下來若是還要滲透那個城鎮,等於在未知神明的領域侵占祂的信徒,勢必會受到未知神明的關注。

黑色幽靈陷入兩難境地,一邊是眼紅那麽多冒險者資源,他們聰明又狡詐,全然不知道死字怎麽死,還可以在城鎮祭壇不斷複活,保留前世的記憶,雖然不強,但都是板上釘釘的潛力股,現在派不上用場,但在未來幾十年,必然能幫上克總,獻出有用祭品。

一邊是害怕未知神明的關注,未知的存在總是不可預測的,祂有可能比克總弱,也可能與古神相當,能夠封印偉大的克蘇魯。

因此,黑色幽靈拋出了今天最重要的議題,它希望克總能夠指明方向。

黑色幽靈知道,克總被封印,無法開口說話,但是它可以操控恐懼,在精神層次暗示它,告訴它。

克蒙盯著它那劇烈發抖的身影,內心泛起了波動。

“玩家竟然可以向NPC透露虛擬遊戲的事情。”

“NPC果然無法理解玩家的話,隻能用神明說代替遊戲維護論。”

“侵占未知神明的信徒?他們就是遊戲玩家,背後沒有神明。”

克總沒有猶豫,或者說根本不需要猶豫。

玩家是比NPC更好的信徒資源,現在等級低,沒有好東西,但等級高了,必然有好東西。

這樣的送分題擺在麵前,怎麽可能不要呢。

克蒙凝視著黑色幽靈,用操控恐懼的力量,瞬間控製它的身軀。

黑色幽靈因此全身顫抖,感受到了莫大的意誌壓遍全身,恐懼令它屈服,令它不敢生出任何違反命令的念頭。

不一會兒,意識裏有一團模糊不清,又讓人精神崩潰的聲音響起。

它聽不清具體的內容,但是大致上體會到偉大存在所想表達的意誌——滲透!

黑色幽靈悟了,偉大的克蘇魯決定向這位擁有龐大信徒基數的未知神明發起衝擊,占領祂的信徒。

如潮水般的恐懼悄然消退,黑色幽靈的本體意誌不再被壓製,但祂曾經留下的餘威,仍一遍又一遍地衝擊它的身體,使其腐朽的氣息越發深沉。

不一會兒,謙卑的使徒吃力地離開拉萊耶。

克總一直注視它消失,祂發現這些黑色幽靈相當喜歡受虐,喜歡瘋狂。

半晌無言。

神智不清的海鮮在城中打鬥,瘋狂的殺戮。

克總有點無聊,不想看它們打架,祂已經看膩了,不如找點事做。

從降臨拉萊耶那刻起,他便隱約感知到某個地方正在開啟輪回夢境。

但因為黑色幽靈的到來,克蒙並沒有急著探查遙遠的夢境。

現在沒有黑色幽靈,拉萊耶又陷入無休止的枯燥日常,克蒙凝神傾聽,捕捉那種感覺。

那是很多條模糊的聯係,並不如「白牛奶」、「甜味彌漫」兩人的聯係那般強烈。

克蒙努力捕捉十幾分鍾,終於通感到遙遠地方發生的夢境畫麵。

那是一片鋼筋水泥土建築群,一個男人渾身濕透地站在路中央,一臉驚疑不定的樣子。

又一片鋼筋水泥土建築群,一個婦女在街上大喊大叫,問有沒有人。

還有幾處夢境,分別出現森林、農田、山區的畫麵。

這次克蒙感知到許多夢境,並不隻有一個人做夢,是一群人在做同樣的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