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至今沒出過錯誤的係統親自認證的冥想戰。

單對單的冥想戰隻有一個結束規則。

兩者死一個。

現在兩個人都活著,你想走都走不了。

女人重新睜開眼睛,愣愣地盯著關俊彥。

關俊彥也不解釋,劍氣勃發,直接震斷了自己的心脈。

對其他對手,我會想著怎麽贏。

您這樣的好人還是算了吧,留著一定比殺了用處大。

反正我的心象世界裏已經有客人了,不介意多來幾位。

伴隨著熟悉的兩眼一黑,以及“勝敗乃兵家常事,大俠請重新來過”的提示——關俊彥自己腦補的加特效,少年重新返回現世。

抬眼望向那尊體積巨大的骷髏妖。

後者也在看他,雖然沒有臉皮看不出表情,卻能感覺到情緒的變化。

因為這一場交流,雙方刷新了對對方的認知。

關俊彥知道骷髏妖沒有表麵上看上去那麽憨,實際上他想得一點都不少,跟隨羽衣狐也不止是單純情感與怨念的原因。

而在骷髏妖眼中,關俊彥更是不簡單。

怨念的宣泄隻是引子,真正動用的是女神大人臨死前的饋贈,殘留下的意念。

正是這縷意念,讓骷髏妖熬過了最難熬的日子,沒有被怨恨徹底逼瘋。

如今這縷意念舍棄了相伴千餘年的自己,融入了關俊彥的身體。

這意味著這個男人不止得到了公主殿下的認可,更得到了女神大人的認可。

“原來,你和我是一樣的。”骷髏妖幽幽說道。

關俊彥淡定搖頭:“不一樣,岩永不是那位,我也不是你,時代也不同了。有些事你做不來,我們可以。”

“我會要去做我能做的事。”巨大的身體開始挪動,“替我向公主殿下道別,如果她認為我做錯了,就來阻止我吧。”

“我會的。”

關俊彥點頭,目送骷髏妖在夜色下逐漸遠去。

它離開的方向正是二條城的所在。

其目的,早已隱藏在了剛才的對話中。

所謂的一樣,是它和關俊彥的某個理念。

殺,殺出個朗朗乾坤,殺出個天清地寧。

殺到最後,黑幕總會現形。

這才是它答應羽衣狐邀請的根源所在,因為在當時,羽衣狐是最有可能達成“百鬼夜行”,統一全日本的存在。

和她在一起,總會接觸到真正的仇敵。

雖然現在時代變了,羽衣狐的影響力大減,但隻要它保持和關俊彥等人的敵對,一樣有機會接觸到黑幕的存在。

這幫鬼鬼祟祟的家夥,最喜歡借刀殺人。

千年以來,它始終有這麽一種感覺,仇敵們還在,說不定已經到了京都。

保護公主的事,關俊彥比它更適合。

探查黑幕的事,它比關俊彥更適合。

交易達成,各行其道。

骷髏妖意誌堅定,無怨無悔,關俊彥倒是有點心浮氣躁。

這才過去多久,又涉足到了一樁了不得的陳年舊事。

雖然是關俊彥主動去探求,但隻要不和岩永琴子斷絕關係,這一波因果怎麽都逃不掉。

真就應了狐狸精的預言:你接下來要麵臨的風浪,隻會更多更大。

他想起了羽衣狐提到的千年一遇。

而千年前,正是人與妖交替,最風起雲湧的年代,如果真的是那樣的大浪,逃是逃不掉的,唯一能做的隻有不斷變強,強到能在這場大浪中自保。

與之相比,狐狸精複活與否,真的沒那麽重要。

“按你說的,隻要你不玩花樣,真心輔助我,我便幫你複活。”

在心之樹下許下承諾,關俊彥的心情重歸平靜。

慌是因為不確定,患得患失。

既然決定了,那就沒什麽可擔憂的,沿著這條路繼續走好了。

說完,不等狐狸精的答複,關俊彥主動退出心象世界,重新點選冥想選項,選擇最新冒出來的智慧之神。

意識重歸,物是人依舊。

關俊彥輕車熟路地走進草亭,笑道:“又見麵了。”

“你——到底做了什麽?”

女人的反應說明她不是鍾卷自齋、羽衣狐這樣單純的記憶顯化,而是更深層次的類似玉藻前的存在。

不過不同於玉藻前的活躍,她隻剩下最後一縷意念,關俊彥靠著係統的支撐才能像這樣與她麵對麵交流。

“其實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啦。大概是類似於把你帶進我的夢中,不讓你走這樣。”

關俊彥一半是裝傻,一半是真不懂,有幾個穿越者能搞明白係統到底是怎麽樣的存在?

“這麽做對你有什麽好處?”女人不理解。

“有,還挺多的。”關俊彥想了想,道,“比如累了,可以到你這聊聊天,休息休息,這裏山明水秀風景獨好,很適合修心養性。

遇到妖怪方麵問題,可以找你請教,最近冒出來的古老妖怪越來越多,有你提供情報,處理起來也方便不少。

還有你的後繼者岩永琴子,她一直都在想辦法變強,你作為初代,希望你能給她一些建議。

最後,是我個人的一個願望——這個世界總是對好人格外苛刻,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雖然我沒本事改變世道人心,但總希望好人的命能長一些。”

女人聽完陷入沉默,沒有回話。

關俊彥也沒有再多說什麽,安靜地等著。

不知道過去多久,女人呼出一口氣,對著關俊彥鞠躬行禮:

“既見君子。”

“我也算君子?”

關俊彥以相似的口吻回應,雙方顛倒。

隨後,又補充道。

“我的那套理論就別說了,我知道自己內心的肮髒,才會對格外佩服君子。”

對此,女人隻是搖了搖頭,又說了一句:“既見君子。”

關俊彥無奈地歎了口氣,作揖還禮。

這就是要做君子之交,以君子之誠待人。

“既見君子,我姓關名俊彥,未請教。”

“夔女。”

女人伸手,示意關俊彥坐下,自己則坐到另一邊。

“我的後繼者很幸運,有你這樣的盟友。”

“這也是我的幸運。”關俊彥依言坐下,目光停留在眼前的古琴之上,“不知道我有沒有這個榮幸能聽夔女小姐彈奏一曲。”

“有何不可。”

女子撫琴,琴音高山流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