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成宇前一秒還臉色凝重的聽著,聽到後半句,忍不住罵了一句,“這說正事呢,你怎麽還嘮起家常了,要房車幹什麽?”

“旅婚。”沈東一說其中所以然,周成宇嘎嘎笑,說沈東竟琢磨邪門歪道。

兄弟玩笑幾句,周成宇也坐不住椅子,他把錢行卡放在桌上,客氣兩句,就去找了李開耀,得準備工程的事。

沈東看著一個個離開,捏著存有幾個億的錢行卡,莫名覺得荒涼。

人一輩子忙忙叨叨,腳不沾地,親朋好友不得相聚,是為了什麽?

窮的時候忙,沒時間,是為了多掙點錢。

有錢了,怎麽還是一個吊樣子?

“沈哥,想啥呢?”周文斌看人走了,笑嗬嗬的進了屋。

沈東手一揮,自嘲道,“吃飽了撐的瞎琢磨,唉,蘇輕語那些女孩安頓好了麽?”

“八個兩居室,蘇輕語單獨住一個三居。”周文斌說著坐在沈東對麵,手指往後一揮,“沈哥,帶你去個好地方,咋樣。”

說著,周文斌一飛眼。

沈東一看就不覺得是好事,眼皮一挑,“別坑我,我還小。”

周文斌差點笑了出來,起身上來拉沈東,“放心,真是好地方,對沈哥的海城計劃有幫助。”

從沈哥到沈哥,再到現在的沈哥,周文斌心態一變,再變。

他沒把自己當功臣、大人物,就想在沈東身邊鞍前馬後,混個機緣,旁人背地裏說,瞧周文斌,給一個小屁孩當狗,還美的冒泡。

可他周文斌連辯駁都懶得辯。

周文斌沒上過學,可他聽過一句話,別人不好的時候,躲著,別人好起來的時候,怎麽湊上去?

沈東真沒以為周文斌能有什麽錦囊妙計,心想,反正沒什麽事,去看看也無妨。

周文斌開車載著沈東進村,先打起了預防針,“我們村前些年來了個大學生村官,小子組織村裏種茶樹。

雖說沒賺大錢,可也比種地強不少,我聽說沈哥要搞火山石溫泉、琢磨茶葉能用上,就帶沈哥來瞧瞧。”

“茶葉?”沈東乍一聽,還覺得是商機,可轉念一想就否定了。

他心中自嘲,自己這是病急亂投醫,看什麽都像商機,茶葉能賺錢沒錯,但他沒那多土地去種茶樹。

本是想,給周文斌個麵子,走個過場就回,可見了村官,沈東收獲了驚喜。

村官穿著棉絮破襖,已經和農村融為一體,鼻梁上那副眼鏡,是唯一襯托他學識的東西。

沈東到村官的小院時,村官正和幾個農民講著種地養地。

“種豆子是為了固氮,種禾本科作物是為了固碳,也是為了疏鬆土壤,知道吧?種地不養地,年年啃玉米!”村官玩笑中帶著幾分訓斥,也恰恰是這一番講話,讓沈東生了請教之心。

沈東推了一下周文斌。

周文斌立馬招手,“唉,村官兒,你來。”

這口氣,像叫牲口。

沈東瞥了周文斌一眼,幸好這村官沒生氣,竟還笑著走上來,“四哥,怎麽了。”

同樣是四哥,村官口中隻是一個稱謂而已,像是想教化周文斌。

周文斌還全然不知,指了下沈東,“這是我沈哥,找你有事。”

村官聞聲一挑眉,打量著沈東,回頭看周文斌,“他比你小吧,怎麽叫哥?”

“你懂個屁,這叫大者為先。”

村官一聲笑,也沒糾正‘達者’不是‘大者’,側頭看沈東,“找我有事?”

沈東掃了眼門外空地,做出請的手勢,“請教一下,鹽堿地種什麽好。”

村官先是一愣,不吝賜教道,“鹽堿地也不能一概而論,PH值、含鹽率不同,能種的東西也不同,有沒有詳細地域,比如是東北的蘇打鹽……”

霧嘈,這麽牛?

這村官一連說了四五個地名,給沈東一種無所不知的感覺。

沈東沒含糊,指了下東邊,“就那邊,沿海的鹽堿地。”

“哪兒?”無巧不成書,村官恰恰就是沿海漁村的娃,他一臉遲疑道,“你問這個幹什麽。”

“確定嗎?”

“具體還沒商榷,你知道那片地?”

“我太知道了。”村官長出一口氣。

他指著門口的大石頭,示意沈東坐,“那片地基本是種什麽死什麽,就算刺槐、怪柳之類的耐鹽堿樹木成活下來,也會在海風的侵蝕下死亡。”

“想要改變那裏,工程龐大。”

“你說,我聽。”沈東很虔誠,衝周文斌一揮手,“去給我找個筆本。”

村官看到沈東認真,更是興奮,張口就來,“最先做的,就是崩山封海。”

沈東險些一個跟頭摔在地上,崩山還好,封海怎麽可能?

村官也看出沈東誤會,連忙解釋道,“不是讓您把海圍起來,是在地下建立水循環的同時,建立地下防護層,從根本上防止海水倒灌,降低鹽含量。”

“策略,我也想了。”

說著,村官嗖嗖跑進屋,又嗖嗖跑出來。

他把一張浩大的工程圖拿出來,跪在地上,把工程圖鋪平,“大致能看懂吧,這是海,這是山。”

作圖很爛,但很形象,還有文字標注。

村官指了下海麵上的風車,又指著深入海灣的山橋,“海灣地形兩端前途,中間凹陷,導致風力侵蝕嚴重,當然,這也是優勢,這一排風車能借助風裏,源源不斷的把水送上山頂。”

“山頂修建深井蓄水池,進行一次沉澱降解,脫鹽後送入水循環,這個水循環管道可以修成上端開口的凹陷狀。

開口位置在地表之下一米五的位置,用濾網隔開,濾網之上,是一米五深度的栽培土壤,移植成年柳樹。”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沒有。

先改善地貌影響,再改善土質,最後種刺槐、曲木柳之類耐鹽堿的樹。

這是村官一大堆細節之中,剖出的主幹內容。

沈東聽了半個多小時,早就煩了,可他也不好意思打斷村官的熱情,好容易等村官聽嘴,趕緊插話,“這周文斌怎麽還沒回來。”

村官那耳朵好像自動過濾,絲毫沒聽見周文斌似的,“那個,你覺得計劃怎麽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