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記憶力有多差？
很差，差到你前天做過什麽，吃了什麽都不能第一時間想到。
人的記憶力有多好？
很好，好到幾十年前的事回憶起來猶如發生在早晨。
本質來說，隻有對自己重要的事，對自己影響深刻的事情才會被記下。
但，麵前這人
“你怎麽記的這麽清楚？”
許生眯了眯眼，上下打量著麵前的人。
大娘一愣，隨後眼睛向右下方看去，撓了撓頭，“那天就那一隊客人，俺對他們印象比較深刻，他們還花了不少錢呢。”
“六個人加起來一頓飯吃了小幾百！”
這年頭雖然工資不高，但吃起飯來，該花錢還是花錢，並不算多麽便宜。
但一頓飯吃出幾百塊也並不常見。
許生看著麵前的人，他沉默許久，臉上突然露出恍然。
“原來如此！”
“一頓飯小幾百，那確實不怎麽常見，大娘多謝您哈。”
大娘臉上露出笑意，“嗨，說這些有的沒的。”
“您是警察，我是群眾，咱們互相幫忙，警民一家親，有什麽感謝不感謝的！”
許生臉上依舊帶著笑容，發出真摯的感慨。
“要是東國多一些大娘您這樣的，我們警察也不至如此天天苦哈哈的查案了。”
“行，那就這樣，後續有線索警方可能會聯係您，我們暫時就不打擾您營業了。”
說著，許生向外走去。
“慢走，警官下次來我請您吃酸菜魚！”
大娘跟在身後，熱情開口。
“一定一定。”
許生臉上露出笑意，很是熱情，邊走邊回頭揮了揮手道。
“下次再來哈大娘。”
“大娘給你做拿手好菜！”大娘臉上很是燦爛。
許生轉身離開。
在走出農家樂，走出對方視角的那一刻.
許生瞬間變了一副麵孔。
“這人有問題，查她！”
李勝一頓，看著許慎的臉愣了又愣。
這人
變臉這麽快的嗎？
好家夥，不去繼承國粹當個變臉大師都可惜了啊！
“除非她是超憶症，不然時隔十天，她沒道理能如此細致的回憶起來。”
許生篤定開口，對方記憶力好也沒用，並且還得洞察力好！
但，洞察是需要時間的，而對方吃飯難道你能在一旁一直盯著？
很沒道理。
就算隻有這一隊客人也沒用，時間不夠，根本無法記住這種程度的細節。
要知道，對方可是將六個人的臉部細節全都說了出來，準確到是鵝蛋臉還是方臉長臉！
人的臉型在不同角度來看是不同的，而不同角度如果做出不同的姿勢又會產生誤判。
如果保持一個姿勢不動還好，但吃飯的人難道會不動彈？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
“就是不知道這問題和案件有沒有關係了。”
當然，超憶症倒是也有可能，但可能性不大，小到你睡覺的時候被自己口水嗆死的概率還小！
全球的超憶症患者有多少？
60人。
2006年公布的數據，全球74億人，僅有60人左右有這種症狀。
症狀呈現什麽畫麵？
超憶，即超越常人的記憶，也就是說，擁有這病的人記憶力遠超其餘人！
稍微想一下，你十天前中午吃了什麽？做了什麽工作？上學學了什麽課程？
下午兩點在做什麽？下午六點又在做什麽？
這些問題大多人都回不上來，隻要當天沒有特殊時間給你渲染印象，幾乎回想不到。
但超憶症不同。
他們能準確回想起每一分每一秒所做過的事情！
你問二十六天前，下午三點二十四分十六秒超憶症患者在做什麽，他們隻需要想一下就能準確說出。
你問一千四百二十二天前他在做什麽，他也能說出來。
沒錯，過去的每一分每一秒的記憶，他們都能準確無誤記住，並且一直儲存在大腦。
看起來很爽的一種病，尤其是對學習，文科隻需要看一眼就能記住，重生文小說男主的外掛都不如現實的這個病症！
但問題是
除了單純的記憶，感情他們也會記住，如喪妻之痛，喪母之痛，分別和自己意外骨折時的痛苦，他們也能將這種痛苦回想起來。
很痛苦，痛苦到許多超憶症患者都生不如死，他們忘不掉人生中所有的痛苦，卻又能將所有痛苦疊加在一起極其細節的回憶起來。
此外，還有憤怒、欲望等一係列東西，可不是單純的悲傷。
“那個女人並不像超憶症。”
許生冷笑，“他在引導警方往那幾個人身上查！”
“既然如此，那就查，不僅查她，連帶那六個人一起查！”
“好。”
李勝點頭，沒有絲毫猶豫，直接掏出對講機，看了眼身後，走到無人的地方開始分發任務。
分發完後，他回頭看了一眼這個村落。
村子有問題。
“先去升起熱氣球的地方看看。”
許生看李勝回來後，稍微思索便帶人前往這次的真正目的地。
熱氣球升空，這可以看做是其餘凶殺案的凶殺現場，能留下的東西絕對足夠多！
至於升空地點
大概位置是海崖處的山林，山林裏有不少飛蟲，這裏氣候溫熱倒是也挺適合動物居住。
許生在外停車，隨後步行前往，沒過多久，他算是知道了熱氣球的準確位置。
是一處祠堂。
或者說是土地廟？
“這是供奉什麽東西的寺廟？”
李勝看著麵前這一幕，眉頭緊蹙。
這裏有什麽？
說了，一處供奉著一尊雕像的寺廟。
雕像十分威嚴，整體為石頭雕刻而成，五彩斑斕，表情似如惡鬼。
寺廟的規模不算大，和農村一個客廳差不多，比小區房的客廳大點，隻有正門和幾個窗戶。
還有個天窗.
或許是天窗吧，許生抬頭，看著頭頂那破碎的洞窟。
洞窟射下一縷縷歪歪斜斜金燦燦的陽光照在雕像上，更顯一種神秘感。
“這裏是第一升空地點？”
許生頓了頓，他看著地下那抹印記，隨即一頓，心念動起。
【隼之眼！】
【鬣狗之鼻！】
五感通其二，刹那間，許生感覺整個世界都清明了不少。
他低頭，眼睛仿佛一個精準機械，在上麵不斷掃動。
這昏暗陰沉潮濕，隻有一縷光照射的寺廟內，那沉重的空氣，被許生吸進肺腔！
這一刻.
許生腦子裏多了點東西。
“這麽多腳印！？”
“氣味也很多。”
許生錯愕，他四處掃量周圍。
“腳印？”李勝頓住，他四處打量一下，卻並未發現什麽腳印。
這裏沒有地板磚，腳下被磚頭給覆蓋了一層，上麵鋪了層壓厚實的土壤，十餘天時間過去還能找到木框殘留過的痕跡已然不錯，更別提什麽腳印了。
“這，三十六碼的腳，扁平足，寬厚，掌紋較重，大概率為一個女人，還是經常幹農活的女人殘留。”
許生蹲在其中一個地方，低著頭，仔細觀察。
隨後又將目光挪到另一處。
“這，一個男人，四十三碼的腳，從腳印來看穿著的是雨靴，空氣中殘留著一股腥味，工作職業和水相關，附近有漁船，可能與漁船有關。”
“這”
隨著許生一點點指出這些區域的地方，周圍警察也跟著愣住。
幾個人連忙跑出去，從車裏帶來些什麽。
他們將許生指過的地方灑了點玩意，緊接著，一個個腳印出現在麵前。
“哢嚓！”
眾人抓緊時間，將案發現場的線索保留。
“你小子這眼”
沙源整個人都愣了，他還是第一次見識到許生這種能力。
“媽的，天生當警察的料啊！”李勝咂舌開口，略微羨慕。
五感，對於警察來說是個至關重要的東西。
尤其是鼻子和眼睛！
這兩個東西，隻要有任何一個遠超常人，那麽，你就擁有一個成為全國有名的優秀刑警的資格！
“先別管這些了。”
許生搖搖頭，將話題扯回案件當中。
他略微沉思，隨後擰起眉頭。
“現場有受害者的腳印，但除掉受害者.”
“還有至少七人！”
還有七個！？
李勝一頓，隨即點了點頭，豈料，許生又開口。
“我指的是，拋除掉江三市墜落的三個身穿衣服，疑似凶手的人！”
許生嚴肅開口。
“換句話說，算上他們，這起案件.至少有十餘人！”
有十餘人！？
甚至說，還是最少！
李勝下意識挺起腰杆，眉頭緊蹙。
“都是村裏人？”
他沉聲詢問。
警方怕什麽？
怕聚眾作案！
為什麽？
因為抓不過來。
十餘人，如果不是單個村落的，而是三個，甚至是四個五個，那就要布置五份抓捕計劃展開抓捕。並且五份還得同時進行，否則其中一個快了且出現差錯給其餘人發送信號，那剩餘那些人有極大概率逃跑。
跑後呢？
三個選項。
要麽警方抓到，期間投入更多，劃不來的警力和資源。
要麽對方直接跑掉，讓死者蒙冤。
或是對方暴怒，在街道上進行殺人，牽連無辜人群，也就是所謂的‘人質’。
這三個不論警方麵臨哪個，都是虧的，而且還是很虧！
即便是最不虧的第一個選項，投入的警力也足夠再給一個案子洗刷冤屈了，用來給一個早應該逮捕的人，那本就是不成正比的買賣。
“味道很濃，但不能確定。”
許生點了點頭。
周圍並非隻有一個村子。
一個村子裏的人也並非全是本地人。
就像地鐵站周圍，未建成前可能就隻是一個小村子，但建成後就意味著發達，然後村落直接拆遷，無數的投資商奔赴而來，當地的地皮，店鋪均由外地人接受。
而這些外地人，卻是來自五湖四海，全國各地的。
想到這，眾人心中一沉，許生頓了頓，驕突然又道：
“那三名疑似凶手的死者有沒有在周圍找到家屬？”
江三市可不是隻掉下來三個受害者，還有三個疑似凶手的！
從熱氣球的升空位置來看，是在海崖處的村莊邊緣。
那假設凶手是當地人，那是否會有人認識他們的臉？
如果認識
就能拔出蘿卜帶出泥，一鍋端！
沙源較為希冀的看著李勝。
追查他不在行，但拷問他可是一流！
可惜
“目前並未有實際的進度。”
李勝搖搖頭。
在旅遊業發達的地方居住的人應該都知道。
你出門在外看到的外地人比本地人都多！
家門口的店鋪，海灘邊的商店，遊艇俱樂部，過去一打聽，好家夥全是外地的人。
但這些人卻又居住在一個地方，雖然和本地人的習性一樣，但對方的人員交替會很快，可能你看到個陌生人，回家的時候就發現對方是你新鄰居。
這裏也是如此。
村落的旅遊業較為發達，裏麵的店鋪經常更替，很少有人能分清一個陌生人是老板還是遊客。
“附近一共四個村子，一個漁村，剩下三個小村落，人員加上遊客，日流量好幾萬。”
李勝歎了口氣，“而我們到達海陽省，目前隻待了不到十二小時。”
時間
還是時間！
時間太短了！
“加大警力！”
許生直接選擇力大磚飛，隻要投入的警力夠多，就沒有得不到的線索。
眾人點點頭。
許生沉下心，腦海中開始整理起線索。
目前的線索，分別是凶手身上的海腥味，疑似村落居民。
以及人員數量較多，可能私底下是某個小團夥。
以及村落中查到的兩個疑點。
十天前吃飯的六人！
農家樂老板娘描述外貌時許生已經用錄音筆將其錄下，隨後交給畫像師進行繪畫，算算時間，現在應該差不多在拿畫像找人了。
第二點便是.
農家樂大娘本身的疑點！
人對超過三天的記憶就會逐漸的遺忘，但對方愣是能回憶起。
而且還十分詳細，詳細到了臉上誰有痦子！
最後就是.
“這是神像？”
許生眉頭一皺，看著身後威嚴無比的雕像，上下打量著。
關於神像的外貌一般都比較粗狂，表情很猙獰，如一些寺廟裏的佛，在道路兩側齜牙咧嘴，小孩看了都想哭。
實則這是寓意嚇跑惡鬼之類的，就像西方的天使和魅魔，魅魔美麗無比，而天使的形象在沒美化前就是個怪物，以此來嚇跑和惡魔。
而麵前這神像
“為什麽要選擇在這升起熱氣球？”
許生上下打量。
外麵的空地很大，完全能飛起來，為何非得在屋裏開個洞，還得費力把熱氣球給搬進來再放飛？
和這個廟有關？廟裏的神像？
“這是什麽神像？”
一小警員聽到話下意識起身，李勝一頓，點了點頭後小警員開口道：
“和普通的山精野怪的廟一樣，類似土地廟。”
“不過這好像是管理大海的神，算是海陽廟？”
小警員也有點遲疑了。
“類似於南方沿海地區外出打魚前拜的那種。”
之前許生給王超說過。
越是靠近自然災害的，就越是迷信，因為人對力量都是敬畏的。
而沿海地區靠捕魚為生，幾乎每個月都會遭遇波折，久而久之對大海就愈發畏懼。
於是，南方這些適合捕魚，氣候濕潤，容易出自然災害的地方就建起了很多廟宇。
每個廟宇的都不同。
而這個.
“海神廟。”
小警員想了想開口道：“有叫海妖的，也有叫水神，以及什麽龍王廟，不過我總結了一下，叫的最多的是海神廟。”
海神？
“看樣子這些凶手比較信這個神了。”
許生點點頭，不等周圍人詢問他指了指那能反光的神像。
“開的洞不僅能讓陽光照射在身上，熱氣球還能當著它的麵升空。”
“而隨著旅遊業興起而落寞的打漁，且還都是外地人，按理來說應該沒多少人再管這個廟了，事實也確實如此，連個廟祝都沒有。”
“但神像卻很幹淨。”
許生隨手指了指那石頭雕像。
對方被擦的很幹淨，即便是幾日沒擦也看不出灰塵。
“熱氣球還特意在神像麵前升起”
沙源眉頭一擠，他看了看頭上的洞。
“他們是因為這個神像，所以才有了案件內容？”
“誰知道呢。”
許生擺擺手，他走出門，站在海崖下。
海崖很高，下麵是礁石，蘊藏巨力的海浪不斷拍在岸邊又卷回去。
白色的浪花幾乎沒斷過！
“海神，將熱氣球往大海的方向放”
許生呢喃著，眺望遠方，看著那看不到邊的大海邊緣。
“天上人間？海上人間？”
飛天要做的東西能有很多。
比如拋屍，在空中拋屍地麵的監控都看不到，若是拋在海上更是沒人能查出來。
但，七個死者明顯不是死亡後上的熱氣球。
再者，監控設施已經證明熱氣球曾飄向大海，若是拋屍那才是最合適的地方。
那是什麽？
天上人間的解讀方式有很多，如果是賣銀呢？
想到這，許生的表情突然古怪了起來。
若是賣銀呢？
用個熱氣球在天上當床，凶手在空中賣銀，一邊看著下麵的車市馬路一邊空震？
這好像還挺符合‘天上人間’這四個字的，這很足浴店。
思索片刻，最終也沒思索出對方究竟上天要幹什麽。
許生隻能暫時在廟宇地點繼續勘察。
海陽省的熱氣球升空沒多久，這裏在48小時內凶手曾來過，或許能查出點什麽。
一直到次日。
現場的信息還未進行整合，反倒是另一個消息打斷了許生的勘察。
“走訪調查做完了？”
次日，早上八點，許生正在廟宇外吃著早餐，看著李勝遞來的文件挑眉詢問。
“做完了，一個報告，你瞅瞅。”
許生點頭。
他迅速的瀏覽了一眼，但沒多久就察覺到了不對勁。
“附近四個村落.都查到了那六個人！？”
許生眉頭一皺，眯了眯眼，抬頭看著李勝。
“並且，每個人的描述都和農家樂大娘的描述相差不多！？”
“他們記憶力這麽好？”
這六個人有什麽魔力？
四個村落啊，四個村落的不同人都能齊齊記住十天前的六個人？
還有，這六個人都準備犯罪了，還到處亂竄，讓周圍人記得住自己！？
“你不覺得太巧合了嗎？”
許生看著李勝，站起身，眼神較為嚴肅，“太過巧合，那可就不是巧合了”
李勝頓住，眉頭一擠，“也就是”
“這些人有問題！？”
許生點了點頭，隨後，突然又幽幽的開口。
“如果.”
“世界上不存在這六個人呢？”
如果不存在，那就是.
蒙騙警察！？
李勝眼神一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