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

許生看著外麵那陰沉的天色,偶爾閃過光亮的陰雲,眉頭一挑。

他的話剛說沒多久,雨點頓時落了下來。

“嘩啦~”

道路上頓時出現無數的水花,整個世界陷入到雨水中。

“許哥,放心,這應該是一場小雨!”

王超打開窗戶,稍微看了眼,隨後信誓旦旦的開口。

“憑借我在臨海市多年淋雨的經驗,以及現在這四月份的氣候,完全能判斷的出這是場小雨,下不了多長時間的!”

沿海地區的降雨量往往要比內地要多的多,尤其是超子這種住在海邊的。

四月份,這個時間段剛春天,氣溫上來,會下雨很正常,畢竟還有‘春雨’這一說法。

不過

“信我準沒錯!”

王超自信滿滿的開口,但話音落下的瞬間。

“呼~!”

風吹了起來,高速下的雜草被吹的呼呼作響。

天上落下的雨點較大了些,閉上眼能聽到世界的‘鬼哭狼嚎’。

小雨,轉中雨了。

王超:?

“不對,應該是中雨,許哥,我剛才觀察了一下,有雷光,估摸著不能隻是小雨。”

超子稍微沉吟,他覺得自己得保守一點。

許生沒理會這倒黴孩子,稍稍的鬆了鬆油門。

晚上的高速車子並不多,走許久才能看到一個人,04年的就更沒多少了,但盡管如此,他還是有點害怕車子打滑,然後從高速上翻下去。

要是隻有自己一人,許生肯定是不怕的。

但車上有個‘普通人’.

帶上他,那許生就不敢保證會不會了。

“中雨,肯定是中雨,也就下幾個小時。”

這次王超好好的觀察了一下天色,最終收回眼神,自信的開口。

“我拿我的家鄉發誓!”

幾乎是承上啟下的,話音剛落,一道悶響聲便出現。

“轟隆!”

“嘩啦!”

“啪啪啪啪啪”

豆大的雨點從天空落下,之前的風愈發猛烈,即使是關上了車窗也能聽到被吹的呼呼作響的聲音。

雷光映照出陰雲,裏麵仿佛醞釀著什麽恐怖一般,不斷翻滾。

中雨,成大雨了。

許生沒說話,王超沉默,他覺得這個世界不該是這樣的,就像咪咪覺得人不能跟狗搶東西吃一樣。

“賊老天,搞針對是吧!?”

王超氣不過,稍微打開點窗戶,對著天穹唾罵。

“轟!”

一道雷光出現,劈在王超麵前幾公裏外,一個山的山頂。

緊接著,狂風仿佛化為實質,吹著剛落下的暴雨,不斷打在車窗上,仿佛要擊碎玻璃揪出某個人拷打。

大雨,成了暴雨,眼前的一切都仿佛處在瀑布當中。

王超:.

王超沉默,他搖上車窗,低著腦袋不說話了。

許生瞥了他一眼,再次減速,控製在高速最低的限速上。

他悠悠開口,“超子,作為成年人,管住嘴是最基本的要領。”

“有時候吧,我覺得還是不要說太多話比較好,這對我們兩個的安全都是一種保障。”

“你覺得呢?”

王超沒敢說話,瑟瑟發抖的點了點頭。

對嗎?

他敢說不對嗎!?

車窗外那風就差化身成該溜子,拿著棒子敲擊自己玻璃了,他敢說一個不字嗎!?

話說暴雨應該就是頂點了,還有比暴雨更大的雨嗎?

王超看著外麵那滾滾陰雲,內心產生了些許的蠢蠢欲動。

不過幾道閃爍的雷電出現,王超頓時老實了。

他覺得許生說得對,成年人得得管住自己的嘴!

車子緩緩向駐文市駛去,是真的緩緩,而不是飛馳。

這場雨比許生預料的要大許多。

持續的時間也很長,這讓他下意識回想起過年時那場雪。

那場雪下了至少半個月,若是不及時清理,跳進去完全能把一個人給埋住!

這場雨估摸著也小不到哪去。

期間,兩人也沒怎麽下車,最多也就在服務站上上廁所,補充一下食物。

原本預定七個小時的車程,愣是被拖了二十二小時!

期間有八個多小時許生本想在服務站睡一覺,等雨停了再走,可惜一覺過後雨依舊沒停,甚至還頗有些越下越大的感覺。

許生無奈,隻能再次坐上車,冒著雨前行。

好在高速基本不會被水淹,除了速度慢點沒什麽缺點,兩人最終以二十三個小時的光榮戰績,出現在駐文市內。

“這地方怎麽這麽陰暗?”

本以為這場雨隻在幾百公裏外下,但王超沒想到駐文市竟然也在下!

“不是一場雨。”

許生想了想,開口道:“估摸著江三市的雨已經停了。”

“除非沿海地帶最近有台風要路過。”

一場雨一般隻會在某個地區下,邊界很分明,和那種整個北方某個時間集體下雪不同。

除非有台風!

“哈哈,怎麽可能有台風,有的話官方早就會提醒咱們了。”

王超樂嗬嗬的笑著。

但看著麵前陰暗,排水係統逐漸支撐不住,大中午卻宛若黑夜的駐文市,他的笑容收斂,逐漸消失,變得異常沉默。

許生瞥了他一眼。

“是啊,如果駐文市有台風要波及到,那為什麽江三市的官方不給咱們發通知呢?”

“超子,路邊的行人要買房,為什麽他們不請示一下你的意見呢?”

“這可真是個好問題。”

王超羞愧。

駐文市要遭遇台風,和江三市有什麽關係.波及不到自然不會提醒。

要是24年那種互聯網發達,信息交流快倒好,但現在是真不行,電視不報道基本不知道外地的事情。

“先找個酒店,買個雨衣和雨傘。”

許生抬頭看了眼絲毫沒有停下跡象的大雨,迅速開車前往附近的酒店。

這場雨有點大,他感覺駐文市的排水係統可能不夠用,到時候給淹了,或者有洪災就不好了,還是盡快辦好事走比較好。

皮卡碾在水麵,最終在酒店門口停下。

許生先辦理完住房手續,之後買了點防雨的東西,最終才在酒店歇息。

一進門,王超瞬間警覺起來。

他先是觀察了一番周圍兩個房間是否有人居住,同時貼著門縫下麵用鼻子嗅裏麵是否有屍體腐臭都是氣息。

確認沒有,又回到兩人居住的房間,在衣櫃,洗漱室,包括床底等地方全查了個遍。

甚至還試著找攝像頭的存在。

“超子,說真的,我覺得以後你沒工作可以試著去大隊應聘警犬的活!”

許生豎了個大拇指,對他表示肯定。

警犬比較珍貴,養一條警犬的錢雇三個輔警都簡簡單單,而且警犬工作壽命還不長,也不耐造。

但是王超能很良好的避免這些缺點!

這孩子活得久,給點飯就能活,要的錢還少!

“怎麽可能!?”

王超倒是絲毫不猶豫的反駁,隨後頓了頓,又略顯驕傲。

“警犬可不會說話,而且警犬也不會有我這種搜查速度!”

“那確實。”許生沒反駁。當初在省會瀚海市,大半夜的睡個覺,迷迷糊糊睜開眼發現個沒穿衣服的男人躺在自己身邊.

給王超直接嚇的開燈了。

但開燈後還不如不開燈,畢竟開燈他看到了兩具屍體,知道自己和屍體睡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

心理陰影屬實有點大了。

一直到現在,王超都沒擺脫,隻要是在外麵居住,第一時間就是先搜查這個酒店有沒有屍體。

“我估摸著這雨不會停,先吃點飯,等下午空出時間了,再去談合作。”

許生抬頭看了眼還在下的暴雨,將酒店提供的餐品拿出,慢慢吃了起來。

超子對著這些飯,上去就是一嘴,隨後和饕餮一樣幾口幹完飯。

吃過飯,稍微休息,兩人便帶上雨衣雨傘,隨後向外走去。

雨確實沒停,不過兩人也不準備耗時間了,直接對著目標區域開車駛去。

外麵街麵的水已經約莫腳踝高,排水係統短時間內估摸著是癱瘓了。

不過這點高度對車輪沒有絲毫影響。

很快,汽車便在一家有卷簾門的店鋪停下。

“砰砰砰!”

許生確定地址,隨後開始敲門。

敲門聲夾雜著落雨聲,還有身後狂風的呼呼聲,讓人沒發第一時間知道這是有人敲門。

不過好在許生穿著雨衣,等的久一點沒事。

“吱~”

門開了,不過開的不是這個門。

“你們找誰?”

旁邊一一扇台階較高的小鐵門被打開,一個年輕人的上半身探了出來。

這人開門就迎接了狂風暴雨的毆打,被嚇了一跳,連忙將門縫收攏一點。

“這是老李家的紙紮店嗎?”

許生抹了把臉上的雨,大聲的詢問。

紙紮店?

這是有生意上門了!?

年輕人眼前一亮,隨後側身,將門打開。

“外麵雨有點大,先進來再說!”

許生丟下車子,從側門鑽了進去。

一進去,就感到一股涼風在吹,眼前全是一些古怪的玩意。

門內不是院子,是個和雜物間一樣的房間,裏麵擺放著一堆玩意。

幾麵牆有鐵架子擺著,架子上全是紙紮的東西。

王超脫掉雨衣,揉了揉自己的寸頭,將雨水挑飛,隨後瞪大眼好奇的湊上前去。

紙紮,就是冥q,給死人燒的東西,當然,這是傳統意義上的刻板印象,除了這玩意,還有其餘的紙紮工人。

比如風箏一類。

但許生找的卻是專門搞這個的紙紮匠!

“嘶,還挺像真人的。”

王超看著麵前一個紙紮人,倒吸一口涼氣。

紙紮出的人表麵泛出些許肉色光亮,五官立體,臉上帶著一絲僵硬的笑容,但臉色卻慘白無比,身穿一大紅衣裳,在黑暗中,一直在角落站立。

這不是一個,而是許多個!

七八個相同模樣的紙人,在陰暗的角落中,僵硬的盯著王超。

王超打了個哆嗦。

他扭頭看著一旁。

除了這些紙人還有其餘的,比如紙空調這種常見的,也有金童玉女。

還有一些很高的白馬,白馬後麵拉著一個轎子,轎子兩側有幾個紙人,看起來詭異無比。

“怎麽樣,兄弟你要談生意嗎?”

“俺們這手藝都擺在這的,絕對物有所值,別管什麽七大姑八大姨,隻要你燒給他,擱下麵絕對說好!”

青年拍了拍胸脯,滿臉的自信。

“真的!?”

王超眼前一亮,他連忙道:“能給我編個三叔婆嗎?”

“我三叔公走的早,身體骨差一輩子沒娶媳婦,我想定製個三叔婆給我三叔公燒去。”

“這個好說,好說,您想要什麽樣的三叔婆,我給你編什麽樣的!”

青年咧嘴一笑,腦回路神奇的和王超對上了。

“別打岔。”

許生略感無語,隨後又看向青年。

“多少錢?”

“這得看您要多少了。”青年想了想開口說道。

許生稍微思索,開口道:

“接定製嗎?”

定製?

青年一愣,陷入沉思,不過見許生將目光投到那栩栩如生的紙人後,稍微一頓,臉上露出恍然的神色。

“我們不接那種定製.”

青年略帶遺憾的開口說道。

“我們賣給死人用的老婆,不賣活人的的。”

“你得去那什麽.矽膠廠?好像是叫這個名字來著。”

“你去那邊,那邊有個廠子,我比較熟,你報我名還能打個折!”

許生:?

“什麽玩意矽膠廠!?”

許生震驚了,他看著麵前思緒無比跳躍的青年,又看了看周圍的紙紮品,感到一陣違和。

同時腦子裏也稍微浮現出一副畫麵.

那是他的顧客,曆經千辛萬苦,在《歸鄉》場景東躲西藏,闖進屋內,看到的不是一堆驚悚的紙人,而是

而是脫光衣服的二刺猿老婆,又或是真人外貌的矽膠娃娃。

顧客露出邪魅一笑,然後和之前一樣,吐出白沫。

許生心頭一梗。

畫麵不要太美,還是不要想了.

“正常的紙紮!”

“隻不過是按照我的想法紮的紙人。”

許生糾正對方的想法。

“接不接?”

“哦,你早說啊,你早說這個我就知道了!”

青年臉上很是嚴肅,“對了,剛才什麽矽膠廠其實我說著玩的,我不知道這玩意。”

許生嘴角一抽,他感覺這孩子和超子一樣,也不那麽讓人省心。

“定製得加點錢。”

青年算了算,開口說道。

“加!”許生點頭,頓了頓,回想起在家苦哈哈攢錢,想要有一套自己的大房子的丫頭,又開口道:

“買的多有折扣嗎?”

“這得看多少了。”青年很耿直的開口。

“一個月流水三萬左右?”許生開口試探性說道。

三萬流水?

青年眼前一亮。

“坐!”

他伸出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

“穩定的那種,每個月都三萬,不出意外會持續好幾年。”

許生又道。

青年這下忍不住了。

“請坐!”

“請上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