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3 苗蠱(1/3)

這個女人帶著口罩和鴨舌帽,穿一件很長的風衣,我一眼就認出了她,因為她的名字叫餘可兒,就是那個和我死去的兄弟吳成建搶老婆的餘可兒。

在醫院碰到餘可兒已經足夠讓我驚訝,她還說能治療我腿上的傷,讓我更加驚訝。畢竟這個傷口不僅醫院說沒辦法,連我自己也看不出門道道。

一群醫生沒見過餘可兒,先問她是誰,餘可兒不回答,隻說讓把病人轉給她。

當中一位較為年輕的醫生質疑餘可兒,興許在他認為,本院最有具權威的外科醫生都無法治療的傷口,一個小小女人竟能治?

餘可兒完全不給他說完話的機會,走到我身邊問我:“你是寧願留下來等死,還是跟我走。”

雖然以前跟餘可兒有過節,但到了這種時候,即便待在醫院也得不到好的治療,既然餘可兒說她能治我,應該是有獨特的辦法,而且自從上次她提到生死繡,提到比翼連接這個紋身的時候,我就開始覺得她這個女人不簡單,所以我選擇相信她一回。

最後我選擇跟餘可兒離開,走到門口的時候傳來剛才那個年輕醫生的聲音:要走記得辦出院手續,別到時候出了事,又來賴我們醫院。

餘可兒直接把我帶回我紋身店,吩咐秋子關上店門,千萬不要讓任何人進來。

秋子一臉疑惑,但還是照著做,不過她挺好奇餘可兒的,趁著餘可兒整理東西的時候,小聲在我耳邊問:“這個女人是誰?”

我不知道怎麽跟她解釋,隨便說是我的一個朋友。

秋子從上到下的打量餘可兒,半響之後說:“我看她有點怪,你確定要讓她幫你治療傷口?”

不然還能怎麽樣?醫院都說沒辦法,現在隻能死馬當成活馬醫。

秋子還想說什麽,被我阻止,畢竟現在有求於餘可兒,要是看到我和秋子背著她講悄悄話,不知道會有什麽想法。

我讓秋子去門口守著,她雖然不太樂意,但還是很聽話。

餘可兒從她隨身的包裏先取出來一個裝有褐色**的小瓶,又取出一個‘Ω’形狀的透明玻璃杯,最後拿出一個小袋子,打開後是一紮很細很長的針,像銀針,餘可兒告訴我,這是針灸針,是幫我打通腿上血脈。

餘可兒讓我在紋身**趴著,她拿著針,在傷口周圍紮了一圈。

說實話,一直以來都是我讓別人趴紋身床的,這是我第一次趴在上邊讓人紮針,感覺挺奇妙的。

大約過了十分鍾左右,我轉頭看時,發現我整個小腿肚上被紮滿了針灸針,估計得有三四十根,圍在被紙人咬過的傷口周圍一圈又一圈。

接著餘可兒取來褐色**倒在傷口上,拿‘Ω’形的透明玻璃杯,用一張黃紙點燃扔裏邊抽幹空氣,對著我的傷口快速壓了下來。整個過程看起來像中醫裏邊的拔火罐,但是感覺卻和拔火罐不一樣。

當透明玻璃杯接觸到我傷口的時候,隻覺腿上傳來一陣奇痛,痛很快傳遍全身,天旋地轉一般。痛的同時,隱約感覺腿的肉裏邊像是有東西在遊走,從大腿到小腿,最後停在傷口的位置。

整個過程約莫不過一分鍾左右的時間,我卻感覺過了一個世紀一樣的漫長。

抽筋剝骨般的疼痛讓我汗水止不住往外流,直到餘可兒拔下傷口上的‘Ω’形玻璃杯,喊了一聲‘好了’,我趴在紋身**痛得幾乎失去了知覺,一點力氣都沒有。

這時候,忽然從背後傳來秋子的一聲尖叫:“這是什麽東西?好惡心!”

我勉強轉過腦袋,看到餘可兒手裏

拿著的‘Ω’形玻璃杯裏,有一條成年人大拇指一般大小的蟲子。

我腦子裏瞬間想起英國著名野外探險家貝爾·格裏爾斯,他有一幕經典的吃蟲的視頻,那條蟲和此時玻璃瓶裏的蟲子長相差不多,白白的,軟軟的,肥肥的,扭著身子往前蠕動,像是想從玻璃杯裏鑽出來。

我望著餘可兒,和秋子一樣等著她的回答。

她對我說:“這是栗實象鼻蟲的幼蟲。在苗族,有些會巫蠱術的人會把這種蟲子煉成蠱,過程我就不告訴你了,免得你聽了覺得惡心,我隻能告訴你,這種蠱主要以受精卵的形式存在,通過人皮膚表麵的傷口進入人體內,在人的身體裏孵化,成長,且一邊長大,一邊在身體裏緩緩遊走,一旦它們長成為成蟲以後,會啃噬人的肉,讓人在痛苦中慢慢死去。”

餘可兒還說,這是蠱蟲,醫院一般檢查不出來,簡單的治療方法也無法根治,有人遭了這種蟲蠱的,大腿裏的肉被啃噬幹淨,隻剩一張皮包裹著,最後活活疼死了也查不出原因。

我聽得毛骨悚然,以前我曾聽說過苗疆有蠱毒這麽一說,但從沒見過,更沒親身體會過,現在真是開了眼界。

餘可兒還說,這些多種多樣的蠱毒不僅能從口入,還能從傷口進入人體,侵蝕人的肉身。

我小腿上的傷口是前天晚上在唐栗別墅裏,被紙人咬的,之後沒有再接觸過什麽奇怪的人,也就是說,唯一的可能是蠱蟲藏在紙人的嘴裏,隨著被咬出的傷口進入到我的身體裏。

難怪我的腿腫的這麽厲害,醫院裏又查不出什麽問題,原來是中了蠱毒。

我一陣後怕,如果不是餘可兒幫我,再過幾天,等這什麽象鼻蟲長成成蟲,恐怕就會開始啃噬我的肉,到時我的死相一定很難看。

我想再問一些關於蠱蟲的事情,餘可兒似乎並不想多說廢話。

她說:“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對你越好。”說著放下手中玻璃杯,將我小腿上的針灸針全部取下來,又在我傷口上噴灑了一些褐色的藥,接著說:“蠱蟲我已經幫你取出來,你注意調養,一周左右方能好起來。”

我謝謝餘可兒,問她我該怎麽感謝她,她衝我一聲冷笑,說:“我要是貪你的感謝,就不會救你。我今天救了你,隻有一句話,以後別再去唐栗的別墅,你鬥不過他的。”

聽餘可兒話裏的意思,好像她知道點什麽,我忙問:“你是不是很了解唐栗,知道他別墅裏藏著什麽?”

“我不知道!”餘可兒一口否定,“我也不想知道,我勸你一句:好奇心會害死貓。你想長命,還是好好做你的生死繡,哦不,最好連你的生死繡都別做了,簡簡單單做個普通紋身就算了吧。我再提醒你一遍,不要打唐栗的主意。還有,你最近先避一避吧,萬一讓唐栗知道你身上的傷,到時候可能會很麻煩。相信你應該懂我的意思吧?”

說完這些,餘可兒已經收拾完自己的東西,包往肩上一挎,直接朝紋身店門口走去,到秋子身邊時,囑咐了一句:“好好看著他,在他腿消腫以前,最好少下地走路,不然以後變瘸子可賴不著我。”

我看著餘可兒的背影說了句“謝謝”。

餘可兒沒有回頭,也沒有說話,隻是微微舉起右手晃了晃。很快,餘可兒消失在了我的視野裏。

我忍不住一聲歎息,最開始的時候,我隻當餘可兒是個花瓶,擺著好看,沒什麽實質性地用,此刻看她挺拔的背影和一頭幹練的短頭發,我忽然覺得她深不可測,

儼然就是個高人。

隻是我搞不懂,一個‘高人’為什麽要去當別人的小三,跟人搞什麽百合,還做外圍,伺候那些有錢人?以她的本事和長相,隨便做個什麽不能養活自己?

這個餘可兒就和唐栗一樣,讓我充滿了好奇,他們到底是什麽樣的人?

我聽從與餘可兒的話,接下來一周一直待在**靜養,連紋身店也沒開,權當給自己和秋子放假,期間閆薇給我打電話,問我什麽時候再去查唐栗的事,我告訴我不查了。

閆薇很驚訝,問我為什麽。

我想起餘可兒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我告訴閆薇說:“我還想多活兩年,我勸你也別再查他,對你沒什麽好處。如果可以的話,你和唐栗最好還是……分開的好。”

閆薇在電話裏求我,她說她真的很想知道唐栗發生了什麽事,讓我幫幫她,還說她和唐栗不容易,以前沒錢,各自有說不出的苦衷,不能相愛,現在好不容易排除萬難,也有了一點積蓄,可以在一起了,卻又發現唐栗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唐栗。說到後來,電話那邊開始有哭音。

這一次我沒心軟,畢竟女人的眼淚和我的性命相比,還是我的性命來的更重要。

我整整在家休養了十天,每天靠玩遊戲和點外賣過活,十天以後腿上的腫完全消失,被紙人咬出的傷口也已經結痂,隻有走路的時候有點微疼。

我重新回到紋身店上班,還沒坐穩,一個小男孩衝了進來,急匆匆地問我是不是程師傅。

小男孩看著十來歲模樣,背著個書包,滿頭的汗,應該是劇烈奔跑過後造成的。

我點頭,告訴小男孩我就是程興,原本想讓他坐下,喝口水慢慢說,他卻直接上來拉我的手臂,跟我說:“程師傅,我家裏出了件怪事,你快跟我去看看吧。”

小男孩火急火燎的讓我覺得他應該遇到了急事,但跟著他走了幾步後我又停了下來,畢竟這般大年紀的孩子最喜歡玩,要是跟我開玩笑,我跟著去了豈不是很耽誤事?

我讓小孩坐下,告訴他先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告訴我,我再選擇要不要去幫他。

在我的勸說下,小男孩慢慢道來。

他叫吳東,家裏人叫他小東子,今年十歲,家住在城邊的一個村子裏,十天前他母親去世了,在家停放了三天後下葬,下葬的第二天一早,他起**學,竟然在堂屋裏看到了他的母親。

堂屋正中間放著一張太師椅,他母親就坐在太師椅上,穿著壽衣,低著頭,看起來像睡著了一樣。

他以為母親活過來了,跑過去叫他母親,卻發現他母親通體冰涼,根本不是活過來,而是……詐屍!

“詐屍?”我不由地低喃。

小東子點頭,說這個詞兒是他聽到他爸和他爺爺談話時說的。

當時因為怕詐屍的事情惹來村裏人的議論,他爸和爺爺趁著天未完全變亮,趕緊把屍體背上山埋起來,可到了第二天一早,她母親又詐屍了,而且依然是坐在堂屋中間的太師椅上。

一連三天,天天如此,小東子嚇到了,後來在機緣巧合下,看到一張貼在電線杆子上的廣告單,上頭寫著我的紋身能幫人驅邪除祟,隻可惜電話號碼被人撕掉了,於是小東子照著廣告單上的地址來找我,希望我能幫他。

小東子說,今天已經是他第三次來紋身店,前兩次都沒開門。

我看小東子說話一臉真誠,並不像是在說謊,權衡之下,我決定去他家看看。

如果真的是詐屍,那這當中,肯定存在著什麽不可告人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