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9 莫奈橋(1/3)

原本回家的路,被霍俊偉開出死路的感覺,越往前開,我心裏越慌,偏偏霍俊偉對於自己的‘大難臨頭’毫無所知,還特開心地跟老人嘮嗑。

鬼魂多變,詭詐狡黠,我雖是紋身師,但並不敢與他們硬碰硬,畢竟以前吃過杜采蓮的虧,我怕如果惹怒了他們,他們會不會將錯就錯,把我們三個活著的人,全部變成死人?

上車之後張啟生一直熟睡,根本沒感覺到車裏詭異的氣氛,還把腦袋搭在老人肩膀上,高高仰著頭,閉著眼,張嘴著嘴,哈喇子從嘴角流出來。他要是醒過來後知道自己喝醉了躺在一個鬼魂肩上上睡了一覺,估計得氣死。

這幅模樣的張啟生是指望不上了,我隻能看向霍俊偉,想讓他知道後座上的一老一小不是人,然後想個軟一點的辦法把他倆從車上趕下去。

我試著給霍俊偉使眼色,他完全不看我,我用腳踢他,他反而瞪我,大聲問我踢他幹什麽。

一句話說的不大,但在空間狹窄的車裏,顯得特別的突兀,我在後視鏡裏明顯看到老人看我的眼神都不正常了,瞪著大眼睛,像是在警告我:要是再敢亂來,老子就弄死你。

以前年輕,天不怕地不怕,死也不怕,但不知道為什麽,自從去年張啟生帶著我在天橋底下找那個曲姓的盲人摸骨師摸骨,並告知我可能活不過二十六歲之後,我變得越來越惜命,加之最近總遇到各種各樣詭異的事情,我時不時地會想:我是不是真的沒多久可活?

越是這麽想,越是覺得生命的可貴,也就越惜命,這也就是一些人越老越怕死,越老越愛惜生活一樣,因為人一旦接近死亡,將變得特別怕死。

我發覺我現在就處在這種對死亡極度恐慌又畏懼的狀態之下,我不知道是否正如摸骨師曲師傅所說,活不過二十六歲,如果真是這樣,我將隻有不到一年的壽命。

每每一想到這個問題,我心裏就會莫名的緊張,此刻一樣,我感覺自己手心裏有細汗不停往外冒。

霍俊偉感覺不出我的異常,依然和老人聊著天,我盡量不搭腔,一直從後視鏡裏注視著他們,害怕他們有什麽詭異的舉措。

好在老人、小孩都挺規矩的,筆直地坐著,沒有多餘的動作。

車繼續往前開,又開了約莫五六分鍾,依然沒有看到其他的人和別的車輛,兩邊路倒是越來越黑,霍俊偉終於意識到事情有些不太對勁兒,不再和老人嘮嗑,睜著眼睛往車前方瞅,邊看邊小聲罵:“什麽破路,開了這麽久還黑漆漆的,這個破地方到底是哪?”

這個問題也是我想問的,所以我並沒有回答,倒是從背後傳來老人的聲音:“前麵有條河叫莫奈河,河上有座橋叫莫奈橋,過了莫奈橋就是白沙坨。”

“莫奈橋,白沙坨,什麽地方,是本市的嗎?”霍俊偉從後視鏡裏看老人。

老人不說是,也不說不是,咧著嘴衝霍俊偉笑,“莫奈橋就是莫奈橋,白沙坨就是白沙坨。”

老人沒有牙齒,笑起來嘴巴幹癟癟的,有些恐怖,霍俊偉不知道是不是有些害怕,衝老人問道:“你笑什麽?”

“沒笑什麽。”老人說,“到了白沙坨,我們的目的地就近了。”

“不是,你們到底要去哪?白沙坨又是個什麽鬼地方?”霍俊偉問。

這個時候,車果真開到一座橋的橋頭,橋麵很窄,約莫隻能允許一輛車過,車前燈穿過橋頭,打在橋上的一塊牌子上,確實寫著‘莫奈橋’幾個大字,但不是我們

常見的簡體字,也不是繁體字,倒是有些像秦國時期的小篆體,很規範,看著挺漂亮的。

一老一少兩個搭車的人怪就算了,路標怪,馬路也怪,連橋也怪,隻勉強能讓一輛車通過的橋,關鍵橋下邊是一條不小的河,橋兩邊卻沒有設置圍欄,這人要是走上邊,尤其那些調皮的小孩子,豈不是很容易摔下去,車開過去也挺危險的。

漆黑又窄的橋麵不好過,霍俊偉便在橋頭停了下來,從車前玻璃上的大窟窿上往外望,嘴裏一陣嘀咕,罵著‘什麽人修的橋,這麽窄讓人怎麽過’,等等的話。

小孩坐在後頭,估計看霍俊偉一直不走,有些著急,催促霍俊偉:“叔叔你別停下來,趕緊開啊,要是去晚了就錯過時間了。”

霍俊偉完全不看他,隨口回道:“這麽窄的橋,怎麽開?”

“隨便怎麽開,反正怎麽開都能過去。”小孩說的漫不經心。

霍俊偉滿臉不樂意:“隨便開,說的輕巧,你怎麽不來開?算了算了,橋太窄了,你們還是趕緊下車吧,我不走了。”

一聽不走,小孩和老人都不樂意了,老人說:“怎麽能不走?這大晚上的,你不走,我們上哪打車去?”

“愛上哪打車,上哪打車。”霍俊偉回答,轉頭看著老人再道,“你剛不是過了這座橋就是說什麽白沙坨,到了白沙坨就離你們的目的地不遠了嗎?”

“我是說到了白沙坨離我們的目的地不遠,但過了這莫奈橋隻是到了白沙坨的地界,要到白沙坨還走至少半個小時,你開車送我們過去,幾分就到了,趕緊的吧,別囉嗦了。”

霍俊偉對著橋頭看了好一會,估計在想如何開過去,我趁機勸他,這條馬路黑漆漆的,過了這座橋興許路會更黑,我們根本就不知道對麵是什麽情況,也從沒聽過什麽白沙坨。莫奈橋……聽起來就像奈何橋一樣恐怖。

目前情況來看,即便繼續往前,估計也找不到別的岔路,現在要做的是趕緊回頭,這條路上沒有別的車輛,就算逆行一下,找到出路總比一直在這條不歸路上開下去的好。

沒有金錢的**,霍俊偉還是比較聽我的,他思考了一下,又跳下車門走到橋頭前後看了看,最終決定不再往前,他告訴老人小孩,車要開過這座橋確實有些吃力,害怕一不小心從橋頭摔下去,到時候一車子的人命就都完了。

他讓老人小孩下車,老人小孩一臉不開心,小孩衝霍俊偉低吼:“你剛才收了我的錢,就該把我們送到目的地。”

霍俊偉用眼睛瞪小孩,回道:“剛才你給我錢隻是讓我順稍你們一段,並沒說一定要送你們到那個地方,現在載了你們這麽遠,也該夠了。行了,別廢話,趕緊下車吧。”

說話間,霍俊偉走到後邊,直接打開小孩旁邊的車門,示意他們下車。

小孩當然不願意,一百塊才搭幾分鍾的車,換了我,肯定也不會高興。他不動,說什麽也不下車。

老人對霍俊偉說:“前麵橋頭看著窄,但慢點開,車是能過的,你小心一點沒問題,再說了,就算摔下去有什麽關係,又死不了。”

“說的輕巧,你一大把年紀死了不可惜,我才三十多歲,我才不想死。”霍俊偉氣得滿臉通紅。

“行了想了,別廢話了,我們目的地相同,你早晚會過這座橋,早一點過去有什麽關係,趕緊走吧,別再耽擱了。”老人說。

“誰跟你說我要過橋了,我說了,什麽狗屁白沙坨,我不去,老頭,我說了

我——不——去,你是不是耳朵聾了?”霍俊偉的聲音裏夾雜著怒氣,再次催促:“你才別廢話了,趕緊下車。”

“我不下去。”小孩的語氣也變得很不好。

霍俊偉一聽炸毛了,索性直接上手,上去拽小孩的手臂,想把他從車上拉下去。

這一動手,老人不樂意了,衝霍俊偉大喝,罵他有病,對一個小孩子動手。

霍俊偉也是個暴脾氣,幾番僵持不下,還被罵,整個人不開心了,大聲衝老人小孩喝道:“我就有病怎麽了,趕緊下來,這車是我的,載不載你們是我的權利。趕緊下車,聽見沒有。”

老人、小孩當然還是不樂意的,尤其小孩,嘴裏不停小聲說著:“你收了我們的錢,又不送我們,真是黑心。”

霍俊偉完全不管小孩的話,就像沒聽見似的,大聲嚷嚷著:“我再說一遍,你們趕緊給我滾下來,要不然不怪我不客氣了。”

霍俊偉橫眉冷對,瞪大眼睛,加上之前車禍被刮傷的臉,看起來很猙獰,又一次喊老人小孩下車無果之後,他徹底暴怒了,喝道:“你們不下車是不是,好,有種你們就別下來,看老子今天弄不死你們……”

說完之後徑直朝車位走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我他媽不信了,還有強行坐車的,我開十幾年車都沒見過……”

我心裏疑惑他幹嘛,不想一會之後他折返回來,手裏多出一根半個手臂粗的棍子,指著老人小孩說:“我再問一遍,你們下不下來?”

那憤怒的表情,像是在說,如果老人小孩不下車,他就直接掄棍子上去砸他們。

我一看形勢不對啊,老人小孩都不是人,這棍子打不中他們不說,他倆隨便是個壞,我和霍俊偉、張啟生三人隨時死在這荒涼的小橋頭都說不一定。

我趕忙著下車去勸架,拉著霍俊偉不讓他動手,他在氣頭上,完全不聽我的,再次叫囂著,如果兩人不小車他就不客氣。

那個小孩也是個強脾氣,說什麽都不動,嘴裏來來回回一句話:“你既然收了我們的錢,就該把我們送到目的地。”

我不知道霍俊偉有沒有聽懂小孩子的話,明顯的意思是如果不載他們就退錢,可霍俊偉就是不提錢的事兒,最後我看實在僵持不下,從兜裏掏出一百塊遞給扔給小孩,告訴他我們不載他們了,讓他們自己下車走過去。

拿到錢的小孩雖然看起來很不高興,但至少沒再堅持,罵罵咧咧地和老人一起從車上下來,等他們站到路邊之後,我忙把霍俊偉推上車,告訴它他趕緊掉頭離開。

霍俊偉在氣頭上,上車後還罵罵咧咧的,說要是不看在我的麵上,今天非得用棍在給他倆腦袋開瓢。

霍俊偉一邊罵著,一邊發動車後退,找了個稍微寬敞的地方倒車,開出一段距離之後之後我回頭看了一眼,借著車後燈的弱光,我隱約看到老人和小孩依然站在橋頭上,直直盯著我的方向。

我雙手一直緊緊捏著拳頭,緊張令細汗從手心裏直往外冒。

老人小孩剛才了明顯被霍俊偉的言語和動作氣到,我一直害怕他們被惹怒做出什麽恐怖的事情,可偏偏他們什麽都沒做,就像普通老人和小孩一樣,甚至還挺憋屈的。

我就搞不懂了,他們不是鬼魂嗎,為什麽要白白受霍俊偉的氣,為什麽不反抗,他們兩個鬼魂對付我們三個人,應該綽綽有餘才是。

我想不通,也不願再去想,催促霍俊偉開快點,生怕再慢一點,老人和小孩會追上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