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慕深和金沛川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向他們奔來的晴晴身上,根本沒有注意到角落裏暗藏著危機。

晚翎本來也沒有注意到,但黑衣人的槍口恰巧反射過來一束燈光,落進了她的眼底。

她什麽都沒來得及想,本能撲過去擋在了黑衣人和宮慕深中間。

是的,那個黑衣人的目標是宮慕深。

其實這也不奇怪,宮慕深有很多仇人,很多人都想殺了他。

為了安全起見,他也很少出現在這樣的公眾場合,就算出現也絕對帶著諸多保鏢。

但今天,他為了晴晴,不但曝露在公眾場合裏,身邊也隻有金沛川,這就給仇家增加了報得他的機會。

原本他自己和金沛種的身手都不錯,敵人也沒有多少成功的機率,但他和金沛川都被晴晴吸走了注意力,但讓仇家鑽了空子。

“砰!”

槍聲響起,晚翎都來不及喊“宮先生小心”,子彈便從她的後背穿入,又從前胸飛出去。

她陡然僵在原地,身體搖搖欲墜,鮮紅的血染紅了前襟。

宮慕深和金沛川迅速反應過來,紛紛向黑衣人看去,此時黑衣他再次扣動了扳機。

黑衣人似乎是個亡命徒,開了第一槍之後,被發現並不是選擇逃跑,而是繼續開第二槍,鐵了心要宮慕深的命。

在這個千鈞一發的時候,晚翎再次拚盡全力擋在宮慕深的身前,嘴裏大喊著,“宮先生,快走!”

金沛川的本能反應是,擋在晚翎的身前。

“砰!”

槍聲再次響起,這一次打在了金沛川的身上。

“沛川哥!”

晚翎陡然瞪大了眼睛,哪怕身體搖搖欲墜,可心裏暖潮澎湃,又痛不欲生。

不論過去多少年,不論是否還記得,她的沛川哥總是那個奮不顧身保護她的人。

保護她,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奉獻自己的生命,是根植在他骨子裏的信念,就如她不論何時何地,都以保護宮慕深為使命一樣。

宮慕深的反應也很迅速,他先是將晴晴摁趴在座椅底下,而後抓起一把椅子像黑衣人丟了過去。

手法很準,直接砸掉了黑衣人手中的槍,就在黑衣人彎身去拾槍的空隙,他飛奔過去。

黑衣人見狀不妙,轉身便逃,槍也顧不得拾了。

宮慕深把槍拾起來,並沒有繼續追,因為金沛川和晚翎都受傷了,他得先顧著他們。

待他轉身回來時,晴晴已經嚇得哇哇大哭,“媽媽,金叔叔,你們不要死啊!”

晚翎捂著受傷的地方,虛弱地安慰女兒,“晴晴不怕,媽媽和金叔叔都不會有事的,乖,閉上眼睛,不要看。”

晴晴從小到大都是嬌生慣養的,根本不見過這樣的場麵,看著晚翎和金沛川身上的血,嚇得全身都在發抖,也根本聽不進去晚翎的話,哭聲越來越大。

晚翎安慰了女兒之後,又轉過來查看金沛川的傷,“沛川哥,你怎麽樣?”

金沛川受的傷比晚翎嚴重得多,她還能保持意識清醒,而且能夠與他對話,可金沛川已經說不出話了,意識不受控製地漸漸陷入混沌。

他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隻是握著晚翎的手,越握越緊,最後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沛川哥!”

不論晚翎怎麽呼喚,他都再沒反應。

晚翎的眼淚大顆大顆地落下來,倘若金沛川因為救她而有任何事,她這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宮慕深也動容得厲害,他迅速撕下自己的衣服,想要將晚翎的傷口包紮住,以給她止血。

可晚翎躲開了他,“你看給沛川哥止血!”

這時,被槍聲和孩子哭聲驚擾到了湛司域,衝進了觀賽場。

宮慕深匆匆看他一眼,便去給金沛川包紮止血,此刻他的心裏無比震憾,也無比難過,他終於無條件全部相信了晴晴的話。

雖然他什麽都不記得,但他堅定地相信,晚翎和晴晴都是他無比親近的人,倘若不是親人,也怎麽會那樣舍生忘死地救他?

湛司域衝到晚翎身邊,也如宮慕深一樣,撕下自己的衣服給晚翎包紮止血,又不住地安慰她,“別怕,有我在,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的。”

感覺到身體裏的力量迅速流失掉,晚翎的意識也漸漸陷入混沌,她有氣無力地趴在湛司域的懷裏,眼淚持續掉下來。

“湛司域,對不起,我好像又把事情搞砸了,這一路跌跌撞撞走來,每次分離都是我的錯,曆盡千辛萬苦回來,才剛一家團聚,我又成了這個樣子,我可能要缺席我們的未來了。

如果我回不來了,拜托你把四個孩子好好養大,還要拜托你照拂一下我的弟弟晚馳,你是他的姐夫,也算是親人,請替我照顧好他。”

“不許這樣說!”

湛司域咬牙切齒地製止她,“不許你說這樣的話!你還沒有告訴我真相,還沒有兌現給我了輩子幸福的承諾,你怎麽可以缺席?!

你聽好,我不準你缺席,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你敢缺席,追到十八層地獄我都把你抓回來!”

說著最狠的話,可湛司域卻哭得像個孩子,他緊緊地抱著晚翎,雙手染滿她的鮮血,一雙眸子都浸著猩紅的顏色。

看到這樣的情景,宮慕深也哭得厲害,心裏某個地方,在像雪崩一樣不斷塌陷下來,痛得幾乎要窒息。

很快,洪森也帶著人趕來了,把晚翎和金沛川全部送進了醫院。

手術室外,湛司域和宮慕深都沉默地站立著,他們有著相似的麵孔,此刻表情也如出一轍的陰鬱,兩個人都炯炯地望著手術室的門,內心焦灼沉重。

湛司域不明白,為何宮慕深對晚翎那樣重要,竟估可以讓她願意為他獻出生命。

因為想不通,他便直接開口問,“宮慕深,你和我的晚翎是什麽關係?”

宮慕深搖頭,“不知道。”

這句話激怒了湛司域,他猛地轉過身來,一把揪起宮慕深的衣領,切齒逼人地質問,“你在欺騙三歲小孩子嗎?”

宮慕深沒有反抗,隻是沉沉地看著湛司域,“發生這樣的事情我很抱歉,但我真的不知道我是她的誰,就像我不知道為什麽我們兩個人長得這麽像。”

湛司域僵了一瞬,又陡然鬆開了宮慕深。

他相信宮慕深的話,因為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