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翎潛出灌翠灣,最先想去找金沛川。

昨夜未能與他說上一句話,後又被湛司域丟掉手機,再也聯係不上,他一定擔憂壞了,怕是找她找到發瘋了。

可惜灌翠灣附近根本打不到車,她隻有步行走到通往城市的公路上,才有可能打到車。

雖然距離不短,但若是平日裏於她也不是太大的問題,偏生她的腳受傷了。

深夜的林陰路,曠寂無人。

她一瘸一拐地獨自行走,傷勢因磨損而更加嚴重了。

就這樣走了很久才終於走上公路,可是深更半夜的郊外,同樣車輛稀少,好半天都沒有打到車。

好在附近有個加油站,她走過去找工作員借了手機,給金沛川打電話。

大約一個小時後,一輛黑色越墅車風馳電掣而來。

金沛川從車子上下來,昂首闊步,直接走向她。

晚翎坐在工作員為她搬來的小板櫈上,受傷的左腳又在淌血了。

看到金沛川,那顆孤獨無依的心,才終於感覺找到了堅實的依靠。

“沛川哥!”她笑著向他揮手。

這一聲呼喚,更像是催人的鼓聲,金沛川直接奔跑起來。

待來到她的麵前,他第一眼就看到了她受傷的腳,立刻蹲下來查看,“腳怎麽會受傷?”

晚翎整個人都放鬆下來,笑盈盈的,“隻是劃破了兩道口子,不嚴重。”

果然如她所料,他的眉宇間盡顯疲憊與憂念,想來他一直在尋找她,都沒有好好休息。

“沛川哥,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金沛川重新為她包紮了下傷口,這才抬頭問她,“昨夜那個男人是誰?”

晚翎並不想讓金沛川知道湛司域的存在,因為湛司域太強大了,不是金沛川能夠招惹得起的人物。

她不想再因為她,而讓金沛川陷入任何麻煩。

於是她笑著撒謊,“昨夜我在二少的車上,出了點車禍,在醫院的時候不小心遇到個精神病患者,他搶走了我的手機。”

金沛川深深地擰著眉,無法說服自己相信這個荒唐的理由。

但他了解她,她不願意說出來的事情,他逼問也沒用。

“翎翎,沛川哥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任人宰割的小混混了,有能力保護你,遇到事情要告訴我,不要自己硬扛。”

她大概還不知道他背的勢力。

這些年為了重返麗城,他做了許多準備。

晚翎淺淺地莞爾,“沛川哥,我說的是實話。”

“那為什麽又深更半夜出現在這裏?”

“車禍時二少為保護我,自己受傷很嚴重,我出來給他找一味草藥,想讓他好得快一些。”

這個理由也有些荒唐。

在麗城的藥店裏,什麽草藥買不到,非要深更半夜跑到郊外來找?

金沛川深深地凝眉,“是不是那個男人脅迫你?”

“沒有什麽男人,沛川哥,我打電話要你來接我,就是想讓你安心,現在你可以送我去醫院看望二少嗎?”

沉默片刻,金沛川抱起晚翎,將她放進了副駕駛。

她不想說出那個人,他會暗地裏去查。

車子在夜色裏,駛向清林醫院。

“沛川哥,你準備在麗城呆多久?”

“你呆多久我就呆多久。”

晚翎十分詫異,他在D國有公司要打理的。

金沛川目視前方,將車子開得非常穩,表情和聲線非都常平靜。

他說,“我回麗城就是為了找你,你什麽時候不想呆在麗城了,我便帶你去D國定居。”

晚翎心裏感動。

原來他回國真的都是為了她。

忽而就有了奢念,待找到弟弟晚馳,解決了晚家所有的事情,她便悄悄跟著金沛川去過平凡的日子吧。

但,那又怎麽可能……

自她與宮慕深簽下協議那天起,她這一生注定過不上自己想要的日子,愛情,親情,友情,全部都不要再奢望。

哪怕是她將來生的孩子,她也同樣不會有話語權。

兒子會像他的祖輩一樣,視女性為生育機器,女兒大概不能活著見到這世界的光明。

一個宮慕深已是巨山壓頂,現在又多了一個湛司域,她不能給金沛川招惹麻煩。

“沛川哥,你借我一點錢吧。”

“我的就是你的,何來的借?”

說著,金沛川將自己的錢包放在她的手裏,“我所有的卡都在這裏,密碼全是你的生日。”

熱淚直逼眼眶。

晚翎無聲地咬了咬唇。

她最不怕別人對她不好,卻怕別人對她太好。

“沛川哥,我想借你的錢成立一家無人機研發工作室。”

“想要對抗晚氏?”

“嗯,我要把晚氏奪回來,將來好好地交到晚馳的手上。”

金沛川的心,倏而顫了一下。

他從來沒見過晚馳,但對晚馳這個名字非常熟悉,自他認識晚翎開始,就總是聽到她念叨這個弟弟。

晚馳是她深藏在心底的痛,尋找晚馳,是她一直以來的執念。

他悄悄地偏頭看了她一眼,她明眸裏的薄淚,深深地揪痛了他的心。

他騰出一隻手握了握她的小手,“我能幫你做什麽?”

“晚馳走失,都是晚家人陰謀算計的,想要尋到線索,需要撬開晚家人的嘴,想要撬開他們的嘴,就必須先將他們從神壇上踢下來。”

金沛川點頭,表示明白。

將晚家人踢下神壇的辦法,就是奪走晚氏企業,讓他們一無所有。

“翎翎,想做什麽盡管去做,我會一直站在你的身邊。”

“沛川哥,我不想牽你進入這段恩怨,你去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吧,隻要借我一點錢就好了。”

“我想要的生活就是和你在一起,沒有你的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

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這算是很直接的表白了。

晚翎看著他,再次咬住了粉潤的唇。

他將車子開得穩穩的,目光堅定,安坐如山,她情不自禁就想依靠上去。

這些年一個人太累也太孤獨了,她很想依靠他。

但是,他們永遠不可能了。

“沛川哥,我……”

“不要有負擔,我又不會逼你,人生還長,我們慢慢地走。

你什麽時候願意和我在一起,就什麽時候靠過來,反正我會一直在。

就算你一直都不想靠過來,也請不要驅趕我,隻有守著你我才能活得不像個行屍走肉,你若趕我走,我不知道該要怎樣生活。”

愛得如此卑微。

晚翎心底裏十分心疼他。

其實他和她一樣,隻求一份至誠的溫暖,他們是彼此的精神稻草,抓住了就舍不得放開。

到了清林醫院,晚翎去看望湛寒澍。

才進入病房,突然被一隻大手掐住了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