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湛夕葭的病情,湛寒澍更是悲哀又悲痛。

原來,湛夕葭被湛尚廷當眾殘忍地羞辱拒絕,大病了一場之後,卻依舊對他念念不忘,甚至憂思成疾,綿纏病榻。

後來某天,她突然頭痛得厲害,湛寒澍將她送到桅雅大學附屬醫院檢查,確診她的腦中長了一顆腫瘤。

這顆腫瘤所長的位置極其特殊,壓迫著重要血管和神經,手術中若稍有不慎就會危及生命,這樣的手術成功率太低了。

桅雅大學附屬醫院裏,雖然匯集著眾多專家級外科手術醫生,但誰也沒有把握完成這麽高精要求的手術。

最厲害的兩位外科手術醫生,也隻有30%的成功率。

所以,湛夕葭的病就這麽一直拖著,住在醫院裏療養,隻能放任,腫瘤一天天變大,生命一天天垂危。

講述完湛夕葭的病情,湛寒澍深深地歎了口氣,“夕葭可真是太傻了,湛尚廷是我們家的仇人,可她陷進去就拔不出來。

一個曾經那麽深深傷害過她的男人,她居然還念念不忘,還因為思念他而讓自己惡病纏身,甚至在病期,還是對他愛戀不已。

晚翎,你知道嗎?不論我心裏有多恨湛尚廷,可是在夕葭麵前從不敢表露出來,也不敢提起去找湛尚廷複仇的話。

在夕葭的心裏,湛尚廷就是她的精神主神,隻要她活著,她就會無限地愛戀他,哪怕這隻不過是可憐的單相思。”

晚翎也默默地歎息。

她沒想到湛夕葭對湛尚廷的感情,會這麽執著,不,應該說偏執更準確一些。

竟這麽偏執。

記得當初,她在離開麗城之前,有見過湛夕葭。

當時湛夕葭還強打精神,向她保證,會忘記湛尚廷,會好好振作起來,還說要出國留學,進修舞蹈,將來去舞台上綻放自己的魅力。

可誰知,那些都不過是說說而已的話。

那個單純的傻姑娘,終歸還是沒走出她的第一次心動,她的那段從未開始,卻早已刻骨銘心的愛情。

真不知道拿什麽來拯救她。

沉吟片刻,晚翎道,“夕葭的手術,桅雅大學附屬醫院裏,那麽多醫術精尖的外科手術醫生,都沒有人敢接嗎?”

湛寒澍悲哀地搖了搖頭,“周晉院長曾與我溝通過,他說夕葭的情況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倒不是沒有醫生敢接這台手術,隻是手術的成功率太低了。

周院長說,隻有曾在桅雅醫界創造過奇跡的安娜醫生,才可能為夕葭帶來奇跡。

可惜,安娜醫生幾年前離開了桅雅,再也沒有回來,至今無人知道她去了哪裏。

這兩年來,我一直在苦苦尋找安娜醫生的行蹤,可惜什麽訊息都沒有獲得,隻能看著夕葭一天天被病痛折磨。

我每天夜裏都不敢深睡,心裏痛得厲害,生怕一覺醒來,夕葭就永遠離開我了。

我在這世上的親人已經不多了,真的怕再失去一個。”

明明早已修成了鐵骨硬漢,但在這一刻,湛寒澍又像極了從前那個文弱書生,眼淚不斷地往下落,表達著一個男人最無助的悲傷。

晚翎心疼他。

倘若不是家族上一輩有著血淚相融的紛爭,他可以在純淨的環境中生活,他應該永遠都是那個幹淨陽光,文淑雅致的鋼琴王子。

磨難帶走了他那一身文雅和術藝氣息。

現在的他,眼底鋪著濃稠的滄桑。

“二少,”晚翎心疼地握住他的手,“我就是安娜。”

“你說什麽?”

湛寒澍身體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看著晚翎的眼睛,“晚翎,你剛才說了什麽?再說一遍!”

晚翎淺淺地莞爾,“二少,我就是安娜,你一直苦苦尋找的那個安娜。”

湛寒澍仿佛傻掉了,怔怔地看了晚翎一會兒。

繼而他從口袋裏掏出安娜的照片,與晚翎的臉左右對比,可怎麽看都不像。

晚翎笑著將照片接過來,“二少,你在桅雅生活這麽久了,應該知道這裏的人都喜歡戴假麵,我也喜歡。

不瞞你說,我有過很多馬甲,安娜隻是其中一個,你看這裏……”

她指著照片中安娜的耳朵道,“我在麗城的時候,一直都戴著這副蝴蝶耳釘的。”

那副蝴蝶耳釘,曾經是宮慕深專門為她打造的,內置全球定位係統,在與宮慕深徹底解除契約之前,她一直都戴在耳朵上,從無更換過。

晚翎話音才落,湛司域便快速看向安娜的耳釘。

怎麽說,兩人之間也曾有過婚姻,在同一個屋簷下共同生活過,湛寒澍對晚翎的這對耳釘格外熟悉。

是的,沒錯,安娜所戴的耳釘,與晚翎的那副耳釘一模一樣。

所以,她真的就是安娜!

“晚翎!”湛寒澍激動地握住了晚翎的雙手,“真的是太好了,你就是安娜,老天把你送到了我的身邊,你去看看夕葭吧,求你救救她!”

“好,”晚翎輕輕地點了點頭,“我們現在就去吧。”

於是兩人一起去了桅雅大學附屬醫院。

本來今天是江晚寧預約到桅雅大學附屬醫院報道實習的日子,來到醫院,晚翎應該先去周晉院長的辦公室打個招呼。

但晚翎此刻心念著湛夕葭,便直接去了湛夕葭的病房。

湛夕葭住在高檔的VIP病房裏,一間病房隻有她一個病人,身體亦顯孱弱的蘇臻陪在她的身旁。

晚翎推開門的時候,看到蘇臻正端著碗喂湛夕葭吃飯,而且母女兩人還起了爭執。

“媽,我沒胃口,我不想吃。”

“就算沒胃口也要強迫自己吃,你看看你都瘦成了什麽樣子,再不吃飯怎麽能行呢?”

“媽,您就讓我靜靜地死去吧,沒有醫生能夠救得了我,這麽拖著隻會讓我受罪。”

“你怎麽能說這樣的話呢?你死了媽媽怎麽辦!你讓我白發人送黑發人,是大不孝!”

“其實我早在十二歲的時候就應該死掉的不是嗎?您不允許我死,讓我做了那麽多年的毛孩,承受了那麽多年的痛苦。

現在我的人生又站在了艱難的十字路口,我真的沒勇氣再熬那麽多年的病體了,我隻想體麵地離開。

但是我還是要感謝媽媽曾經沒有放棄我,讓我有幸遇到晚翎,重新做回那個明麗光鮮的少女,遇見過湛尚廷,體驗了一段美好的愛情。

帶著對他的愛戀死去,我覺得我的人生也沒有遺憾了。”

“你不要再提那個湛尚廷了!”

蘇臻突然失控地摔碎了飯碗,激動地站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