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慕深做了一個決定。
晚翎是他精心養大的小東西,卻便宜了別的男人,那麽他沒理由還讓那個男人活著。
他要把那個男人抓來,讓她眼睜睜地看著,他將那個男人踏成泥。
晚翎一直跪地原地。
當宮慕深再次走出來的時候,她微微抬起頭,看著他。
他手裏提著長劍,白衣獵獵,眼神裏滿是無聲的戾意,就仿佛是從古武漫畫裏走出來的殺神。
她安靜地看著他一步一步走近。
她認得他手中的那把古劍,那是宮家祖傳下來的,已經有六百年的曆史了。
那是一把嗜血的劍,是宮家家譜中第一代先祖留傳下來的。
宮家第一代先祖曾是一位大將軍,曾用這把劍斬下無數敵人的頭顱,記載著宮家曾經的榮耀與輝煌。
後來,這把劍便由每一代家主來繼承,是身位尊貴的象征。
宮慕深極少去動這把劍,每當他拔出這把劍,便是他怒極的時候,也是他將要做出殘忍決定的時候。
他對她已經動了殺念了。
當宮慕深走到近前,用長劍挑起她的下巴時,晚翎微微地垂下眼瞼。
劍尖很涼,冰得她頜下發冷。
她知道他很怒,感覺寒意逼人的劍刃隨時都有可能切斷她的脖子。
但她一動不動,沒有一點想要退縮的意念,原本,就是來還命的,不懼。
宮慕深凝視著女孩的小臉,緊抿著雙唇,半天都沒有說話。
他是個驕傲的人,他真的不想讓她看到,他因為得不到她的愛,就失控暴戾的樣子。
但他又真的控製不住自己,珍藏在心底十年的寶貝投進了別人的懷裏,他不可能淡定。
他想在她麵前表現得灑脫一點,想讓她覺得,他其實也不是那麽愛她,他其實也不是非她不可。
他更想讓她覺得,他怒,並不是因為愛而不被愛,而是因為她的背叛。
似乎這樣,就能保持住一點自尊。
所以,他說,“晚翎,你知道我最恨什麽嗎?”
晚翎緩緩掀起眼簾,無聲地看著他。
“我最恨背叛。”
宮慕深道,“我生氣,不是因為你把心給了別人,而是因為,你的背叛,是對我的羞辱,我不能承受這份辱。”
“我明白。”晚翎點頭。
“我給你個機會,”宮慕深突然用劍抬高她的臉,“告訴我那個男人是誰,那麽這把劍便可以不割破你的喉嚨。”
晚翎再次垂下眼簾,沉默不語。
她的沉默更加激怒了宮慕深,他怒而削掉了她耳邊的長發。
他的劍術極好,掌握得恰到好處,劍刃削掉她的長發,卻適時停留在皮膚外,並未傷她分毫。
晚翎雖然做好了任何準備,但當劍光逼近的時候,她還是本能地瑟縮了一下,臉頰處發涼。
當斷發落下來的時候,她的心髒也跟著快跳了幾下。
不論一個人多麽不懼死亡,但當死亡逼近的時候,也控製不住緊張。
死亡是一段未知的旅程。
她緩緩低頭,看著落地地上的黑發,薄淚悄悄地在眸底潸然。
這一刻,她終於完全相信白岸的話,宮慕深是深愛她的,他怒到這般,卻還是沒有傷她,隻是削掉一縷頭發而已。
宮慕深說得沒錯,她的背叛,於他來說是羞辱。
本想挽回一點自尊,可是卻仿佛更加丟臉了,他在她麵前暴露了深愛她的事實。
於是宮慕深更怒。
他說,“晚翎,我會把你葬在這座古堡之下,讓你生生世世都禁錮在我的腳下,做我的奴仆,讓那個男人生生世世都找不到你。”
晚翎默默地點頭,表示接受。
既然他要這樣懲罰,才可以消減怒意,那麽她去承受。
然而,她的乖順,更加刺激到宮慕深,他身體裏掀起新一波的狂怒。
他覺得,她是為了那個男人,所以才這般犧牲自己,她怕他找到那個男人,會讓那個男人受到傷害。
此刻的宮慕深太好奇了,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得到了晚翎的心,還得到了她的人。
她這樣一個高傲冷漠的女人,可不會輕易交出自己的,那個男人到底有何特別之處?
宮慕深再次凝視著沉靜的女孩,心底裏的怒意如狂浪翻湧。
許久之後,他倏然轉身,再次回到了古堡裏。
晚翎再次被孤零零地丟棄在原地,繼續跪著。
回到古堡的宮慕深,怒而將長劍戳進了牆壁之中,他惱恨自己對她下不去手。
他長身如玉,在大廳中央默立許久,而後給白岸打電話,“來古堡見我。”
不多時,白岸匆匆趕來了古堡。
他還以為,今夜是宮先生的溫柔夜,當在電話裏聽到宮先生沉怒的聲音,他頗感莫名。
當他匆匆來到古堡,看到跪在門前的晚翎時,不禁深深地皺起了眉頭。
他大步來到晚翎身邊,輕聲問,“晚小姐,發生什麽事情了?”
晚翎慘白地動了動唇,“我惹怒了宮先生。”
白岸更不解,“以我對宮先生的了解,你隻要不在外麵丟心丟身,他是決不會對你動這樣的怒的……”
話還沒說完,白岸突然頓住了。
既然除此之外,宮先生不會這般怒,那麽宮先生這般怒了,說明晚翎的確是觸了他的底線。
“晚小姐,你背叛了宮先生?”白岸擰著眉道。
晚翎默默地低下頭,抿唇不言。
白岸深深地歎了口氣,“晚翎,你真的辜負了宮先生。”
語罷,白岸大步走進古堡,穿過客廳裏的一地狼藉,來到宮慕深的書房。
此時的宮慕深,已經沉靜下來,他坐在華麗的辦公椅裏,抿唇不言。
隻是平漠的麵容下,怒意和戾氣都更重了,模樣無比嗜血。
見白岸進來,宮慕深緩緩掀起眼皮,瞳仁裏早已冷凝成冰。
他沉聲吩咐道,“白岸,去調查晚翎過去四年的一切事情,我要找出那個男人。”
白岸略有猶豫。
以他對晚翎的了解,一般的男人入不了她的眼,能讓她付出所有的人,必定是個不凡的男人。
他擔心宮先生招惹強敵。
所以他小心翼翼地勸道,“宮先生,一個不懂得珍惜,隨便背叛了您的女人,何必還上心,將她丟出去算了。”
宮慕深淡淡地斂著眸,再次沉聲道,“按我說的話去做。”
白岸不再敢反抗,隻好領命退出去。
白岸走後,古堡裏再次沉寂,沒有人敢弄出一點聲音。
宮慕深坐在書房裏沉默不動,晚翎跪在古堡外沉默不動。
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但雙方的矛盾,在無聲裏越聚越深愈演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