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越來越近的,那張俊裂蒼穹的臉,晚翎不自然地向後縮了縮。

但湛司域不準她後退,突然翻轉手腕,扣著她的下巴將她拉近,近到他的鼻息和唇息都吹拂著她的臉。

她氣息裏散發出來的淡淡的紫藤香,讓他迷醉。

他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動作無比輕柔,仿佛生怕嚇到了她。

然後他睜開眼睛,蜻蜓點水式吻她纖薄的唇,粉潤的臉頰,小巧的鼻翼,還有如扇的睫毛……

“晚翎,”他的聲線像古琴的柔弦,帶著極致的蠱惑之力,“你說,救命之恩該怎麽報答?”

他呼出的灼熱氣息,熏得她全身發熱,晚翎臉頰燒得厲害,但又躲閃不開。

於是她匆匆忙忙地回應道,“我、我把命給你。”

“嘖!”

湛司域責備似的咂了下嘴,又抬手揪了揪她臉頰上的細肉。

他說,“我要你的命做什麽?拚了命把你救回來,再拿走你的命,我費那個勁幹嘛?

再說你這條小命拿到秤上稱,也稱不出二兩的重量來,我是能吃能喝,還是能賣錢?”

晚翎覺得委屈。

她劫難後初醒,他都不問問她肚子餓不餓,還有沒有哪裏不舒服,卻隻盯著要她報恩。

雖然報恩是應該的,但他顯得也太無情了些。

現在好了,他挾恩自重,想吻她就吻,想揪她的臉就揪,想沾她便宜就沾,她都不好意思拒絕了。

她嘟了嘟嘴,幽怨地道,“我餓了。”

湛司域敲了敲桌上放著的精質餐盒,“飯早就給你準備好了,但能不能吃到嘴,得看你表現。”

晚翎是真的餓了,一見餐盒肚子就更不爭氣了,發出了很大的咕嚕聲。

頓時臉頰燒得更厲害了,她紅著臉看了他一眼,覺得丟人丟到太平洋了。

湛司域沒有一絲馬上給她喂飯的仁慈,而是好整以暇地看著她,黑眸裏滿是戲謔的星芒。

他說,“再好好想想,除了命,還有什麽東西可以拿來報答我的?”

晚翎上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自己現在又一無所有了,卡上沒錢,公司燒了,有的隻是一堆太陽能無人機研發成果。

於是,她極不情願地道,“我的太陽能無人機研發成果,之後送你。”

湛司域用一種你怎麽這麽不成器的眼神,瞪了她一眼。

他好笑地道,“我手下那麽多精英才幹,想要太陽能無人機,我自己會組隊研發,我要你那堆破紙幹什麽?”

晚翎更幽怨了,“那我隻有命了,以後你再遇到危險什麽的,我也為你拚命就是了。”

“嗬!”湛司域輕嗤了一聲,“你詛咒我?”

“我是說如果。”

“如果個屁!”

晚翎再次無比幽怨地看他一眼,覺得他就是沒事找事,故意難為她。

怎麽也沒想到,經曆那麽大一場劫難醒來,他會是這副態度。

她破罐子破摔地攤攤手,“反正我就這樣,全身206塊骨頭,639塊肌肉。

沒有六指也沒有腫瘤。

想要哪根骨頭你自己拆,想要哪塊肉你自己割!”

湛司域突然低低地笑了起來,“晚小姐,你生物學得不錯。”

晚翎再次幽怨地瞪他。

“你裝什麽傻充什麽愣,嗯?”

湛司域再次捏住她的小下巴,讓她看著他,“我想要什麽你不清楚麽?”

晚翎無奈地低下頭,他想要她,她知道。

但這個問題早就說過了,不可以。

她不僅是為自己的安危著想,也是為他,她若真的把自己給他了,宮慕深來報複他怎麽辦?

從前她不想給宮慕深招惹像湛司域這麽強大的敵人。

現在同樣的,她也不願意給湛司域招惹像宮慕深那麽強大的敵人。

她希望他們兩廂安好。

於湛司域來說,她是個危險分子,他遠離她才是最好的。

見她還是不願意將自己交付與他,湛司域頗有些生氣,又將她的小臉扳過來,與她對視。

“晚翎,你欠我兩條命,就得還我兩條命!

我也不貪心,我要你,還要一個你生的孩子,就這兩個,就可以了。”

晚翎輕輕地歎了口氣,“湛司域,我給不起。”

“嘖!”

湛司域又氣得咂嘴,“你是不相信我對你的誠意,還是放不下那個為你戴上耳釘的男人?”

“你都肯為我拚命了,我哪裏還會不相信你的誠意?

我也不是心理上放不下那個男人,隻是我必須要有契約精神,我認識他比你早,我得忠誠於他。

還有就是,我在H國那八年,經曆挺複雜的,我這個人全身都是雷,你要我對你不安全。”

她說了一堆理由,湛司域就捕捉到了“契約”兩個字,她和那個男人有契約!

他實在想知道,那個男人到底是誰,以致她那麽怕他,絲毫都不敢違背兩人間的約定。

他追逐她三年多了,硬的不行,軟的與不行,她對那個男人倒是忠誠。

瞧她那副為難的樣子,他若是再逼她,她怕是又要哭了。

他最怕的就是她哭,算了。

湛司域無聲地歎了口氣,開始將餐盒裏的食物一樣一樣拿出來,擺放在小桌子上,“好了,吃飯吧。”

晚翎的確很餓了,看著桌上的食物很心動。

她悄悄地看了看湛司域陰鬱的臉色,然後小心翼翼地去拈他的手指。

她很誠懇很誠懇地說,“湛司域,我真的也可以為你拚命。”

“願意為老子拚命的人多得從城南排到城北,還差你一個了?”

湛司域瞪她一眼,將筷子塞到她手裏,“老子不缺賣命的人,就缺女人和孩子!”

他鬱結難消地點了點她的額頭,“吃你的飯,養不熟的白眼兒狼!”

語罷,他便轉身出去了。

晚翎目送湛司域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房門之外。

雖然被他罵了一頓,但她心裏暖暖的。

他說的每一個字,以及每一個懲罰她的動作,都飽含著憐愛,這是瞞不了人的。

倘若可以,她希望把自己劈成兩半,一半回去宮慕深那裏履行契約,一半留在湛司域身邊陪伴他終老。

可惜人無分、身術,隻可能身心兩處。

她感覺自己越來越走向危險的邊緣了,因為她的心越來越向湛司域靠近了。

她還不敢細細去琢磨,她對湛司域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情。

生怕一旦確定為愛情,將來回到宮慕深身邊之後,會日夜自我折磨。

身心兩處的人,一生都不得歡喜,她明白這個道理。

不敢多想,她開始低頭吃飯。

剛吃完飯,顧錦走進來,神秘兮兮地道,“晚翎,你看新聞了麽,你都火到境外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