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往天海閣的路上,晚翎心驚難安,於是致電貝嵐音了解詳情。

很快,貝嵐音便接了電話。

“嵐音,宮先生來了麗城,你知道嗎?”

“宮先生剛剛電話召見,我正在去往天海閣的路上。”

“那……”

貝嵐音聰慧通透,立刻會意,“放心吧,你的任何事情我都沒有與宮先生說。

我是從小在宮家長大的,宮先生十分信任我,他萬不會越過我私自調查你什麽的。”

晚翎總算鬆了口氣。

貝嵐音又道,“但我也想提醒你,晚翎,我是宮家養大的,我的使命便是忠於宮家。

希望你不要做出傷害宮先生的事情,讓我為難。”

“沒有,我從來沒有做過傷害宮先生的事情,”晚翎誠懇地道,“而且永遠也不會做傷害宮先生的事情。”

“那便好,隻要你保留底線,我便可以替你做那堵,遮擋宮先生視線的牆。”

與貝嵐音結束通話,晚翎給湛司域發信息,“我突然有些急事需要處理,可能要很晚才回去。”

發完信息,她便把這張電話卡拔了。

晚翎的手機是雙卡的,一張卡在麗城使用,另一張是專門與宮慕深聯係用的。

她拔掉了與湛司域通話的卡,掩藏了關於他的所有痕跡。

待來到天海閣,宮慕深的助理白岸正守在門口,“晚小姐,宮先生說,您來了就直接進去。”

晚翎點點頭,直接走進了別墅。

大廳裏,貝嵐音已經先一步到了,正恭敬地立在一旁匯報工作。

不再像從前那樣偽裝低智風塵女,今日的貝嵐音格外懂規矩,穿著合體,站姿雅正。

正前方主位上,宮慕深修然而坐。

今日的他,大概是因為不需要會見工作上的客人,沒有穿正式的西裝,而是平日裏他最喜歡的打扮。

墨黑幹淨的中分短發,一身雪白的古風長款特色禪服,袖口處繡有繁複的古風青紋。

退去了在工作場所中的冷厲幹練,整個人都透著平然孤傲的氣質,如一剪寒梅那樣寂白。

這樣的他,與湛司域有著截然的不同之處。

湛司域就像是從魔域裏,經過浴血廝殺而成長起來的邪詭魔王,做任何事都有著隨心所欲、肆意而為的特質。

大概是黑暗裏沉浸久了,湛司域就給人以一種暗黑的錯覺,仿佛他的身體裏蘊藏著不盡的暗黑力量,讓人望而生畏。

宮慕深則不同,他生來就有著堪稱正統的背景,作為宮氏王國上一任家主的嫡長子,他名正言順成為家主繼承人。

倘若湛司域是從魔域裏,經過浴血廝殺而成就的魔王,那麽宮慕深就是在正統框架下磨煉出來的殺神。

之所以說他是殺神,是因為正統的框架裏也有陰謀和爭鬥,並不比魔域的環境好幾分。

湛司域是在暗黑漩渦裏浴火重生的,而宮慕深是在青天白日下,以一種優雅的方式,踏滅了所有勁敵的。

湛司域如暗黑烈火,宮慕深如風雅寒冰,湛司域說話邪詭不羈,而宮慕深更喜緘默。

湛司域喜歡穿隨興的墨黑休閑衣,宮慕深則喜歡穿禁、欲係的雪白禪服。

就像黑白甘道夫,他們的麵孔有幾分相似,但走的是兩條極端不同的路。

隻不過他們誰都不代表正義或邪惡。

他們內心同樣冷酷,同樣狠絕,麵對敵人時,同樣血腥殘忍,隻是表現方式有別而已。

再見宮慕深,晚翎隻覺得周身冷僵,見他正在聽取貝嵐音的匯報,她便想悄悄退出去。

他工作上的事情,她不方便聽。

可當她生起這種想法時,隻見宮慕深微微抬手,示意她坐到他身邊去。

於是她輕步走過去,乖巧地坐在他的旁邊。

這時,貝嵐音也已經匯報完了工作。

晚翎與貝嵐音不著痕跡地交換了下眼神,便不再看對方了。

宮慕深淡淡地看了晚翎一眼,繼而詢問貝嵐音,“你可見過大湛門家主湛尚廷?”

晚翎倏爾全身發緊,悄悄地握緊了衣襟。

貝嵐音也略顯緊張,“沒、沒有,”她微微地垂低了頭,“對不起宮先生,您讓我接近他,但我一直也沒得到機會。”

宮慕深淡淡地點了下頭,“這倒也不怪你,傳聞這個人是女性絕緣體,從不輕易見外界的人,你見不到他也在情理之中。”

貝嵐音道,“多謝宮先生體解。”

宮慕深沉吟片刻,繼而道,“本來宮氏與鼎榮正在洽談一項重大合作,但湛尚廷突然取消了合作。

他給我的理由是,他目前想好好陪他的女朋友享受生活。”

聞聽此言,晚翎的心裏如有海浪一波一波地拍打著岩石,有些許溫柔,但也有點驚心。

宮慕深並未發現晚翎的異樣,繼續道,“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女人入了湛尚廷的眼,以致他願意放棄與我們宮氏的合作。

這件事令我非常遺憾,與鼎榮合作本是我非常期待的事情,我並不想就此放棄。

嵐音,這個任務交給你,想辦法調查清楚,湛尚廷的女人是誰。

我要從這個女人這裏打開突破口,以投湛尚廷所好,促成合作。”

貝嵐音躬了躬身,“是。”

交待完任務,宮慕深便將貝嵐音遣走了。

晚翎獨自承接宮慕深的目光,頓時覺得整座大山都壓在了她一個人的頭上。

為了緩解壓抑的氣氛,她主動搭話,“宮先生,你怎麽突然來麗城了?”

“因為湛尚廷突然取消了合作,我便親自過來看看。”

“與鼎榮的合作很重要嗎?”

“鼎榮集團是這幾年,在國際商場上是非常強橫的存在,沒有公司不想與其合作,宮氏也不想肥肉落到別人口裏。”

晚翎乖巧地點點頭,不敢再多問。

他是個喜歡緘默的人,隻有與她生氣發脾氣,或者因何事訓斥她的時候,才話多,平日裏他非常安靜。

今日接連回答她好幾個問題,已經很施恩了。

從她內心來講,她不希望宮氏與湛司域有任何合作,也不希望宮慕深與湛司域見麵。

她希望日子就這樣相安無事地,走到她23歲生日那一天。

到那一天,湛司域大概率不喜歡她的陪伴了,她可以來去不留痕地走進宮慕深的城堡裏。

她來之前拔了電話卡,如果湛司域打不通她的電話,肯定又要生氣,以他的性格不知要做出怎樣邪肆的事情。

不知道宮慕要留她多久,她又不敢問,怕他起疑她有隱瞞之事。

對於她來說,今夜是種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