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小姐的暴發方式,與平常女人不同。
平常女人怒到極致,便要歇斯底裏大喊大叫,發瘋,撒潑,甚至打滾,絲毫不顧及形象。。
而晚翎是安靜地放毒,模樣優雅,動作雍容。
她低著頭,拿出口罩戴好,又將手伸進小皮包裏,悄悄擰開了小瓷瓶的蓋子。
狹小的空間裏開始香味彌漫。
當聞到這股子異香的時候,湛司域倏然警醒,他怎麽忘了,她是他的小師妹,是他師父易老先生的關門弟子。
解毒下毒,對她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的事情。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她下的毒吸一口就全身癱軟。
他回頭看她一眼,接著就直直地倒了下去。
他的前妻依舊狠蛇蠍,扶也沒有扶他一下,就眼睜睜地看著他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倒是他與地板間碰撞出巨大的震動聲時,她仿佛被嚇到了似的縮了縮肩。
嗬,這個虛偽做作的女人,演技還是這麽浮誇!
他在徹底失去意識之前,看到數字跳轉到三十層。
內心有多不甘,就有多死不明目,在昏過去之後,湛司域居然還是睜著眼睛的。
晚翎看著昏死在地板上的男人,長長地舒了口氣。
略停頓兩秒,她給保安處打電話,“您好,電梯裏有人暈倒了……”
然後,她摁下一層按鍵,直接下去。
電梯門在一樓開啟時,門外已經候著好幾個保安,單架都準備好了。
晚翎彎眉笑了笑,指著躺在地上的湛司域道,“就是這位先生。”
保安也沒有多想什麽,直接將湛司域抬上單架,送去醫院了。
周身徹底解除警報,晚翎頓覺一身輕鬆,她還是心係著工作,繼而回二十九層加班去了。
不過她也抽空想了一下,湛司域今晚突然出現在帝江商會大廈,她認為並不奇怪,因為鼎榮與帝江商會有合作。
但他針對她做的那些事很奇怪。
他到底是蓄謀已久,還是臨時起意?
但不管哪一種,她似乎又不安全了,他很有可能要卷土重來。
自她與湛寒澍領了證之後,他完全惱羞成怒,一腳將她踹開,還放言永不再見,幾次偶遇他也真的把她當作空氣。
她因此徹底放下了心。
可今晚的事情,讓她的心又懸了起來。
他為什麽又要難為她?
想來想去,她認為很可能與她和湛寒澍未向長輩們公開關係,也未搬到一起居住有關,湛司域大概覺得她在欺騙他。
想到此,晚翎非常緊張,覺得有必要立刻扭轉一下局麵。
於是她給湛寒澍打電話。
此時,湛寒澍人在國外,正陪著晚芯玫。
這幾日晚芯玫一直鬧著要他立刻與她結婚,說不能讓孩子生下來背負私生子的罵名。
他也覺得應該立刻結婚給晚芯玫名份,讓孩子名正言順地生下來,可是他現在身不由己,婚姻已經先一步給了晚翎了。
一年期限內,他不能隨意毀約,否則晚翎一定不再繼續為湛夕葭治療。
他隻好哄勸晚芯玫,承諾一年後娶她,也一定讓孩子名正言順地認祖歸宗。
晚芯玫向來表現得溫婉懂事,倒也沒有繼續逼他,隻是要求他多陪陪她。
這也是最近他一直未與晚翎見麵的原因,一直都在陪伴安慰著晚芯玫。
今夜突然接到晚翎的電話,湛寒澍竟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晚翎,什麽事?”
晚翎道,“我們盡快向老夫人坦白關係,按原來計劃搬出去住吧。”
湛寒澍莫名其妙了好一會兒,“晚翎,”他忽而笑了一下,“你為什麽要如此反複無常?”
“你不必問原由,”晚翎理直氣壯,在這段假婚姻裏,她始終有決策權,“反正你有義務配合我,這是契約裏規定的。”
湛寒澍歎了口氣,“我的確有義務配合你,但是晚翎,你真的很任性你知道嗎?”
晚翎沒有反駁他的話,在湛寒澍這裏,她反複變化,的確顯得任性無理。
但她也沒有辦法啊,她被湛家養出的魔王逼迫欺負,歸根到底,還是他們湛家自己作的孽啊。
隻是這些話,她沒辦法與湛寒澍說明罷了。
沉默片刻,湛寒澍道,“晚翎,我想與你商量一下,我們現在就悄悄把婚離了吧。
你想要什麽樣的幫助,我都提供,決不會讓你在麗城立不住腳的,行不行?”
晚翎已經猜到與晚芯玫有關,卻故意問,“為什麽要提前毀約?”
湛寒澍也算坦誠,“芯玫懷孕了,等不到我們離婚的日期她便要生的,我總不能讓我的孩子成為私生子。”
晚翎忽而想起顧錦與她說的,晚芯玫肚子裏的秘密。
她即刻邪肆地笑了,“晚芯玫的孩子啊,那我可不會答應,我那麽討厭她,她的孩子成為私生子,我高興不來不及呢。”
湛寒澍無奈道,“晚翎你講講道理,芯玫的孩子也是我的孩子啊,你看我的麵子行不行?”
“你有什麽麵子?”晚翎毫不客氣地嘲笑他,“你跟我關係很好嗎?我難道不討厭你嗎?”
湛寒澍氣得胸口發疼,半天也沒找到更好的語言回擊。
是的,她說的沒錯,他們兩人的關係一直都不好,兩看兩相厭,扯結婚證純屬相互利用。
沒感情可談的,他在她那裏又哪裏來的麵子。
最後,他氣餒地歎了口氣。
其實晚芯玫懷孕這件事,令他非常不適,他怎麽也沒想到,發生一次關係他居然就當了爹了,還是雙胞胎。
那夜他喝醉了,也不太清楚中間到底是怎麽發生的,反正一夜醉意朦朧,稀裏糊塗。
第二天醒來便看到晚芯玫躺在他的身邊,還幸福地說她終於成了他的女人了。
然後,她就懷孕了。
兩人本來就是戀愛關係,既然如此了,那結婚就是了,可誰知半路殺出個晚翎,現在他是進退兩難。
就在他苦惱沉默的時候,晚翎鏗鏘地道,“湛寒澍,我命你馬上飛回來解決我的要求,否則明天我可不會去給湛夕葭看病。”
語罷,晚翎直接掛斷了電話,她知道,湛寒澍別無選擇。
醫院裏,午夜十二點。
湛司域悠悠轉醒,望著滴答滴答的輸液管,聞著刺鼻的消毒水味,他鬱憤難解地把頭下的枕頭抽出來,丟在了牆上。
晚翎這個該死的女人,她居然真的敢!
很好,她再次挑起了他的征服欲和鬥誌,若不能捏碎她那身小骨頭,他怕是後半生都睡不舒坦。
危險地眯了眯黑眸,湛司域倏然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