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的太太頓時露出厭惡的表情。

這個表情讓共工心滿意足,興致又來了。

她向前一步,麵前的鬼太太就後退一步,直到退到後方的牆壁處才停下來。

將鬼太太壁咚到牆壁邊,共工抬頭看著麵前的人,邪笑著說道:“這位太太,到底找我有什麽事呢?”

“我家小姐她……”

“跟你家小姐沒關係,我問的是你。你真的找我沒事麽?當然,沒事也可以找我的,我的心門隨時為你敞開。”

“我……”

將共工一腳揣開,督軍走到鬼太太的麵前,不忘嫌棄的看了一眼共工:“先做支線任務了,別把你無聊的喜好帶到這裏來!”

“你就是看別人有妞泡心裏不爽,看別人把妹慘過死啊!”

“閉嘴,做任務了。別忘了,我可是你的小媽,你得聽我的。”

“可惡,你這個時候還拿小媽的身份壓我!”

不過督軍說的有道理,共工也隻好聽從督軍的安排,跟鬼太太一同出發,前往鬼新娘的所在。

此時,已經是花燈初上,萬籟俱靜,打更的更夫的聲音飄渺無際,遠遠的像是在招魂。

大紅燈籠掛在門上,紅彤彤的光看起來像是一團團紅色的蒸汽,熏的人頭皮發麻。

路上的行人看起來也像鬼多過像人,一個個如同鵪鶉般縮著腦袋,裹著發白的壽衣一般的衣服,悄無聲息的行走在路上。

幾個人抬著轎子站在路邊,轎子看起來倒是挺新的,但走近了才會發現,這些都不是真人。

一個個紙人帶著蒼白的笑容,畫在臉上的眼睛木訥的看著前方,臉上還帶著不正常的腮紅。

強烈的氛圍感讓直播間裏的觀眾們屏息凝神,死死的盯著畫麵。

為了緩解氣氛,一名觀眾說道:【《食神》裏,這樣的任務還挺多的,畢竟《食神》是一款有仙俠背景的美食遊戲,來點神鬼的內容很正常。大家不用害怕,是正常操作。】

【道理我們都懂,可問題是,這是方城工作室做的遊戲啊!他們的恐怖遊戲是真的可以嚇死人的。】

【沒錯,共工,你是不是已經怕的不行了?你現在可以叫出來的,我們不會笑話你的。】

【就是就是,你就叫出來吧。恐怖遊戲加點澀澀要素是常識。】

看著直播間裏的內容,共工發現這些觀眾一個個賤嗖嗖的。

明明怕的要死,可偏偏不肯說出來,看起來是為了自己好,其實一個個都在為自己的慫找借口。

直接坐上轎子,共工直接對前方的鬼太太說道:“出發吧。還有,太太,你真的不願意跟我同坐一台轎子麽?今晚的月色很美啊。”

撐著油傘的鬼太太直接飄向前方,不想理會共工。

當共工坐上轎子後,幾名紙人立刻將轎子抬起,輕飄飄的飄向遠方。

雖然是紙人,但這幾個詭異事物的步伐很穩,幾個紙人合作向前,動作整齊劃一,在轎子上幾乎沒有感覺。

一個提著燈籠的紙人不知何時出現,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走在前方,聲音如怨如訴,歌聲哀婉,聽著令人落淚。

聽著聲音,直播間裏的觀眾越發毛骨悚然,感覺房間裏似乎多了不少人出來。

不知道走了多久,轎子終於停了下來。

隨著轎子的簾子被拉開,外麵的事物終於出現在觀眾們的麵前。

破舊的古宅冷冷清清,隻有唱戲的聲音隱約響起,紅色的燈籠掛在門的兩邊,血一般的顏色將這裏染的一片鮮紅。

需要新娘子跨越的火盆還在院子門口靜靜的燃燒著,兩個充當門童的紙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僵硬的迎接著來訪的賓客。

院子裏座無虛席,隻是此刻鴉雀無聲,偌大的院子裏擺放著大量的桌椅板凳,每一把椅子上都坐著一名客人,隻是沒有一個人在說話。

湊近了看可以發現,這些人都是紙人。

與那些充當仆人的紙人相比,這些紙人看起來更加的逼真,動作更加流暢,但那份非人的感覺反而更加強烈了。

哪怕是透過屏幕,還是能讓人感受到現場的空寂,四周看起來越熱鬧,那股讓人內心驚恐的感覺就越強烈。

【共工,別玩了,咱們還是玩一些有益身心的遊戲吧。】

“為什麽啊?”共工疑惑的問道,“我感覺這裏挺有意思的啊。”

“沒錯沒錯。”太陰也湊過來說道,“你們看,桌上擺的東西都很好吃的樣子。”

【你確定吃了有命回去?】

【什麽都吃隻會害了你!】

【太陰,雖然你一直是搞笑擔當,但這個時候,我們還是希望你慫一點,快跑吧!】

看著直播間裏的發言,三人還是搞不懂他們在害怕什麽。

對於器靈而言,這裏的情況其實沒什麽大不了的。

她們跟人類不一樣,麵前的紙人激發不了她們的恐怖穀效應,看紙人跟看到人類沒什麽區別。

而且在這種地方也死不了,完成之後還會有大量的獎勵,那麽就沒有回去的必要。

一名管事的紙人走了過來,一見麵就給三人行了大禮,然後用沙啞的聲音說道:“多謝三位前來,我是這裏的管事,雖然我們請了不少大廚,可惜沒有一個肯來這裏幫忙,導致我家小姐的婚事一拖再拖。若是真的再拖下去,我家小姐的年齡偏大,可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說完後,這名管事還抹了抹眼睛,擠出來兩滴紅墨水。

眼看對方手上的顏料越來越多,觀眾越發發毛了。

可是共工還是若無其事的說道:“那你們可真請對人了,我可是這裏赫赫有名的大小姐,廚藝什麽的已經出神入化,保證一個都別想活著!”

【這句話的槽點太多,我一時間不知道該從什麽地方吐槽了。】

【沒錯,你確定你那是廚藝而不是殺人技?】

【而且這裏應該沒什麽活人吧?你怎麽讓它們死啊?】

【不愧是共工,輕易的就達到了我們無法達到的吐槽境界。】

得意的挺起胸膛,共工接受了觀眾的誇獎,然後麵向管事問道:“我們需要做什麽?”

“做飯就行。不過我家小姐好歹是大戶人家,雖然你們盛名在外,但還是需要考校一番的。麻煩先做幾道拿手小菜,我先替大小姐品嚐一番。”

隨後,管事的頭在脖子上轉了一圈,原本和藹的老人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凶神惡煞,宛如修羅的麵孔。

“但如果不好是,就別怪老夫我下殺手了。”

一個變臉讓觀眾齊齊吞了口口水,心情變的更加緊張了。

但共工則挽起袖子:“好說,廚房先給我用一下。”

雖然外麵看起來像是墓地,但這裏的廚房裏的東西倒是齊全。

各色調料應有盡有,處理好的雞鴨魚肉擺放的整整齊齊,幾名紙人守在一邊等候吩咐,一切看起來都井然有序。

不過共工沒有讓紙人留下,而是將所有的紙人都出去,自己獨自一個人在裏麵忙活起來。

不多時,就看到裏麵火光衝天,刺鼻的氣味隨之四溢,院子裏的紙人齊齊的扭頭,瞪大眼睛看著廚房裏的動靜。

一刻鍾後,滿滿一鍋黑色粘稠的物質被共工拿了出來。

食物中還殘留著一些沒處理完的痕跡,看不出原型的腦袋似乎在痛苦的哀嚎,充分展現出其臨死前的不甘與絕望。

“終於完成了,管事,你先吃啊。”

看著這些奇形怪狀的東西,管事原本淡定的表情凝固了。

它艱難的吞了口不存在的口水,呆滯的看著麵前的東西,好半天才問道:“這是啥?”

“五級菜譜,你未曾享受過的美味。”

“你確定這不是刑具麽?”

“你這人好沒禮貌啊!我辛辛苦苦,用了大量好東西,好不容易做出來的美味,你居然說這是刑具,這就是你們這裏的待客之道麽?不吃也行,車馬費交通費誤工費精神損失費統統給我交出來!”

一頂頂大帽子扣下來,讓管事的騎虎難下,最終隻能艱難的拿起勺子,小心的挖起半勺,又蹭下去一半,這才放入口中,一點點的吃了起來。

看到這一幕,直播間裏的觀眾發聲了。

【共工,別人吃飯是要錢,你這裏是要命啊。】

【我居然在同情一個NPC,我感覺自己飄了。】

【我這人心善,見不得別人受苦,你們幫我看著,什麽時候管事的死了,什麽時候叫我。】

奇跡,依舊沒有發生。

隻聽一聲慘叫,管事的立刻七竅流血,癱倒在地,很快就沒了動靜。

蹲下身,共工用飯勺戳了戳地上的管家,肯定的說道:“它死了。”

“我們沒瞎,這不是明擺的麽!”督軍立刻喊道,“快跑吧,我不想再被砍頭了!”

共工也準備想跑,但她隨後就想到了什麽,盯著地上的紙人問道:“等等,我們真的害死人了麽?”

“人證物證俱在,你瞎白活什麽呢!”

“我的意思是,這家夥是人麽?”

“怎麽不是!等等,好像還真不是。”

三人蹲下來,看著地上的紙人屍體,一起跟觀眾們討論了半天,最後得到了一個結論:

這家夥,絕對不能算人。

畢竟人的定義是有血有肉的,而不是用紙紮起來的。

確認了這個定義,那麽麵前的家夥應該是使用不當導致的器械損壞,跟死人沒有任何關係。

她們三人也隻是無意中破壞了一些物品,絕對沒有傷人。

確認了這一點後,督軍剛剛鬆了一口氣,就看到共工蹲下身,開始在管事的身體上摸索起來。

“你又在幹什麽啊!”

“摸屍啊,難得有這麽一個屍體,不,是人形寶箱擺放在我們的麵前,不摸一下可惜了。”

“人家生前是請我們來做飯的,不是來摸屍體的!”

“啊,找到菜譜了!還有銀錢,明天可以吃烤乳豬了。”

“……靠邊,我們一起摸。”

三個人湊過來,將慘死的管事的屍體摸了個遍,錢包立刻鼓了不少。

將人形寶箱拖到一邊,督軍正要離開,就發現共工正看著麵前的剩餘的客人。

看了眼客人,再看一眼共工,督軍難以置信的問道:“你不會是……”

“既然你想到了,就跟我一起做吧。”

“會不會太變態了!”

“明天,是桂花酒的上線日期……”

“唔……”

“新釀的桂花酒,清澈甘甜,口感清爽,配合水晶肘子,我可以一口氣吃十個。”

“……反正都是紙人,一起幹了!”

一勺勺不明物質被送到賓客的麵前,一個個紙人恐懼的看著麵前的食物,根本不敢動。

但某種機製已經被觸發,它們必須拿起筷子,僵硬的伸出手,將一勺勺黑暗物質送入口中,然後撲倒在地。

新娘新郎還沒有出麵,賓客就提前離席了。

看著撲倒在地的紙人,督軍連惋惜的時間都沒有,就看到共工開始動手,一個接一個的摸了過去。

歎了口氣,她也湊上去,一起摸了起來。

滿載而歸的她們已經顧不上領賞,直接帶著這些東西離開了此處,逃回自己的酒店更新設備,購買菜譜,然後買美食快活去了。

看到這一幕,觀眾們發現,比鬼怪更可怕的,是人心。

而比人心更可怕的,是共工的料理。

坐擁一堆美食,三人索性關了一天店,在房間裏喝酒吃肉,好不快活。

不過吃爽之餘,太陰還是擔心的問道:“我們這樣,會不會被NPC報複啊?”

“怕啥。”共工啃著無骨鳳爪說道,“一個任務NPC而已,能出來打我們不成?而且如果她敢來,我們就再來一票。”

“是麽?”

陰測測的聲音響起,讓房間的溫度瞬間降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