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魔氣開始侵染天道網絡的時候,留守在眾神之地中的主神也感知到了。
魔氣的侵染悄然無聲,天道網絡的節點在魔氣麵前悄然無聲的破滅,最終消散於無形。
在外界的表現,就是天道網絡開始節節敗退,外界的暗影開始無聲的入侵,小範圍行星被暗影吞噬。
而且暗影雖然厭惡光明,但如果它們的數量足夠多,那麽恒星也會被吞噬。
吞噬後的恒星將會轉化為暗星,這些暗星將會不斷的釋放黑光,恒星的能量將會以極快的速度被耗盡,哪怕以後被奪回,這些恒星也將永遠暗淡無光,周圍的行星也會失去原本的價值,淪落為死地。
“謊言之神,你居然墮落至此……”
神明的墮落偶爾也會發生,每一次墮落都會導致暗影的入侵,但隻要反應迅速,那麽這件事情不會產生太大的影響。
隻不過這一次,入侵發生的時機有點危險。
除了主神之外,所有的神明全部轉世,天道網絡需要祂獨自協調,不過壓力不算太大。
但謊言之神這次貌似帶來很奇怪的東西,這些東西會暫時切斷天道網絡對暗影的監控,讓天道網絡沒法快速進行反應。
這個時候,就需要加大信仰的投入,讓天道網絡最大限度的燃燒信仰,增強天道網絡的力量,從而將暗影驅逐出去。
此類事件,之前也經常發生,所以主神自信可以將這件事情處理好。
不過以防萬一,祂還是需要更多的信仰來支撐天道網絡,所以祂直接跟各個神明的大祭司取得了聯係,告訴它們祂的意願。
“舉行大彌撒,然後全力協助那些外神的使徒。他們在從事很正義的事情,你們不要幹擾。”
停頓了一下,祂還是補充道:“善待並釋放那些現實幹涉者,它們的存在也有很重大的意義。不用詢問我任何事情,我將沒有時間回應。”
部分教派在接到消息後,立刻釋放了關押在牢房中的現實幹涉者,這些神明馬上就被預謀已久的玩家搶走,準備好好的用祂們來大賺一筆。
畢竟前線現在沒啥子問題,暗影已經被玩著髒套路的玩家們限製住了,基本沒事的。
隻要後勤保證做到位,最後的勝利已經是他們的。
但也有一些教派在得到主神的命令後遲疑起來。
這些教派信奉的神明本身就是一些不怎麽善良的神明,搖擺對於他們是常態,就連他們信奉的神明平時也表現出些許的對暗影的親近,而神明的態度更容易影響這些信徒的態度,讓他們也曖昧起來。
尤其是這一次,主神很罕見的讓他們舉行大彌撒,這種行為之前也有過,但那意味著天道網絡遇到了很嚴重的危機,眾神必須借用它們的力量。
而且更加讓他們感覺不對勁的是,這次居然是主神親自傳達旨意。
其他眾神呢?
各種流言開始滿天飛,而主神傳達完旨意後就開始全身心的主持網絡,並不再回應這些大祭司的祈禱。
對祂而言,凡人隻需要聽從神明的旨意即可,不用猶豫。
不過,就是這份傲慢,讓大祭司們更加恐慌了。
它們開始瘋狂的向著自己信仰的神明祈禱,希望能夠聽到隻言片語,來緩解心中的惶恐,但什麽都沒有聽到。
哪怕神明近在咫尺,但它們依然看不到那些神明,依舊向著自己心中的神明禱告,可惜什麽回應都沒有。
悲劇女士的大祭司,鬣狗·食腐者就是其中之一。
禱告室裏,它嚼著一塊半腐爛的仿生肉,快要融化的口感並沒有讓他心情愉快,反而充滿了擔憂。
用過晚飯後,它再次向著悲劇女士祈禱,可惜什麽都沒有聽到。
作為悲劇女士的大祭司,它太清楚自家神明的性格,那一位為了看到悲劇,就連自家的信徒都可以毫不猶豫的當做棋子,並通過一連串的手段讓對方生不如死。
這一次,它懷疑自己就要被做成祭品,然後端上悲劇女士的餐桌了。
最好的神明不會在意眾生,次一級的神明帶著善意看待眾生,而最差的神明則將眾生當成食物,享用它們的痛苦與絕望。
很不幸,悲劇女士就是最差的那一檔。
出於對悲劇女士的了解,食腐者宛如驚弓之鳥,稍微發生點什麽都會擔驚受怕。
它有自己的妻子,有疼愛的孩子,而見識了悲劇女士製造出的悲劇後,它嚴重懷疑悲劇女士會對它們下手,通過折磨它們來欣賞自己的醜態。
祂也許會放過一個孩子,將那個孩子藏起來,從而作為鉗製自己的手段,讓自己一邊痛恨悲劇女士的存在,一邊又不得不為祂效勞。
最後,它還會死在那個孩子的手中,而那個孩子又會成為新的大祭司,並在不久之後知道自己的身世,從而引發新的悲劇。
光是食腐者自己想出的劇本就已經讓它充滿了恐懼,而悲劇女士的安排隻會比自己腦海中的劇本恐怖百倍。
再次禱告無果後,它小心翼翼的將一枚膠囊取出來。
膠囊很小,放在手中也不過半厘米長,但其中蘊含的毒藥威猛無比,一顆就可以讓自己一瞬間無痛苦的死去。
盯著這個東西,它開始考慮要不要自我了斷,可又擔心這種事情也是悲劇女士計劃的一部分。
就在它患得患失的時候,門被人敲響,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它緊張的差點將手中的毒藥丟掉,好不容易才握住,並將其收入口袋裏。
盯著禱告室的大門,它暫時壓製住自己的情緒,然後問道:“誰?”
“大人,有您的朋友,它說想要見您。”
“讓它走。”
“它說它知道您在擔心什麽,它還說它可以解決您的問題。”
“……讓它進來吧。”
被逼到絕境的人,總是會想方設法抓住身邊的每一根稻草。
食腐者知道對方可能來者不善,也或許懷著某種卑鄙的意圖而來,但它已經沒有別的辦法了。
而當對方進來之後,它還是瞪大了眼睛。
對方是暗影的信徒。
普通的信徒無法察覺,但它接受過悲劇女士的賜福,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攜帶著的暗影的氣息。
但這不可能!
在天道網絡之下,暗影一出現就會被消滅,更何況這是神殿,是距離神明最近的地方,它不應該出現。
就在食腐者震驚的時候,對方已經掀開了兜帽,露出一張蒼白的企鵝的臉。
“好久不見了,食腐者。”企鵝笑了起來,露出滿口鋒利的牙齒。
食腐者盯著對方,半響後才說道:“是你,竊蛋者。我還以為你已經死了。”
“差不多,謊言之神被吞噬,我作為祂的大祭司也是如此。我在暗影中重生,之後秉持著吾主的命令來到這裏。”
食腐者默默的後退,然後找到了自己的武器。
它並不是專職戰鬥的動植物,但它也有悲劇女士的賜福,跟對方斡旋一段時間還是可以的。
隻要拖夠一定的時間,那麽負責保護這裏的護衛就會趕來,對方不會得手。
不過麵前的企鵝並沒有擺出戰鬥姿態,而是拍著胳膊說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麽,你無法跟悲劇女士聯係上了,是麽?”
“你怎麽知道的?”
“我當然知道,吾主已經開始入侵整個天道網絡,網絡被攻破已經是時間問題。啊,我忘了我是謊言之神的大祭司,你肯定會懷疑我的話,不過沒事。什麽都會騙你,但事實和邏輯不會。”
靠著暗門,食腐者確保自己可以隨時撤離,這才安心了許多。
重新觀察麵前的竊蛋者,他發現對方的身體內彌漫著大量的暗影,身體已經被改造成另一種暗影狀態。
但又有一份力量在不斷的斬斷它身上的氣息,讓它無法被天道網絡察覺。
食腐者不知道如竊蛋者這樣的家夥會有多少個,但它們的數量一定不少,並利用它們這些大祭司的恐慌來到它們的身邊,然後開始訴說各種陰謀和詭譎。
它知道自己應該離開,然後召集護衛將麵前的企鵝剁死,或是找到外神的使徒,但它最終還是沒去。
萬一,那也是悲劇女士的計劃呢?
悲劇女士雖然與暗影有點曖昧,但祂畢竟還沒有投靠暗影,所以雖然有點好笑,但現在的竊蛋者反而是自己可以信賴的人,簡直就是一種諷刺。
見食腐者沒有說話,竊蛋者從口袋裏取出一枚圓形蛋狀石頭,小心翼翼的壓在自己的身下,這才滿足的說道:“舒服了,有些事情還是有身體的時候做比較好。要是死了,可沒法享受這種事情了。”
食腐者繼續沉默,但求生的意念也更強了。
雖然知道這是竊蛋者的話術,但它還是問道:“你來找我,到底是什麽事情?”
“主神跟你們發布了命令了,舉辦大彌撒,相信外神的使徒,以及放過那些現實幹涉者。你覺得祂是什麽意思呢?”
“……我們不應該去揣摩神明的意思。”
“好虔誠呢,不過你口袋裏的小藥丸可不是那麽想的。”
食腐者神色大變,慌忙捂住自己的口袋。
“別著急。”竊蛋者淡定的說道,“我們這些惡神的祭司都這樣,總是在口袋裏準備了一些東西。不過在被暗影吞噬之後,我就沒這個想法了。你很難理解那種感受,我們都是信息,被暗影包裹著的信息。在被吞噬的瞬間,我和神明都融入到了暗影之中,我們的意識在那一刻交融,我們合二為一,不分彼此。”
“那是墮落!”
“那是理解。知道的越多,就越不快樂,這是我們祭司的常態。我們都知道暗影的力量無法避免,天道網絡終究會被攻破,暗影將占領這裏的一切,我們終將成為暗影的一部分。我們不應該抗拒這個變化,我們應該接受這個變化。而你,我的夥伴,你剛好就在這個十字路口上。”
蠱惑的聲音響起,竊蛋者開始滔滔不絕的敘述與神明融合後的美妙滋味。
“凡人是無法理解神明的,更何況暗影中還存在著大量的神明,我們的意識在彼此交融,我們開始互相理解彼此。我知曉了神明的偉大,而神明也理解了我的惶恐和虔誠,我們一同在暗影的海洋中沉淪,那種回歸母體的安心是你永遠無法理解的。”
大量的蠱惑讓食腐者麵色蒼白,無止盡的安靜是它現在最想得到的東西。
而介紹完畢後,竊蛋者並沒有繼續介紹,而是看著食腐者詭異的說道:“最後再告訴你一個消息,眾神已經轉世為人,這是吾主通過入侵天道網絡得到的消息,也是你無法從悲劇女士那裏得到神諭的原因。不過我們不知道祂們為什麽會轉世,或許需要你自行判斷了。”
謊言有很多種玩法,哪怕是每一句都是真話,都可以通過暗示讓別人得到完全錯誤的結論。
現在,在竊蛋者的蠱惑下,食腐者已經產生了十分不好的聯想。
它本身就是一個悲觀主義者,悲劇女士的失聯已經讓它萬分恐慌,而竊蛋者的暗示則讓它產生了錯誤的結論,那就是天道網絡快要完蛋,眾神已經開始選擇避世了。
注意到食腐者的眼神開始迷茫,竊蛋者知道洗腦已經差不多了。
對方已經被“真相”說服,開始接受了“謊言”的存在,它已經被洗腦,成為暗影的奴仆了。
更何況,它還有謊言之神的賜福,這讓它更容易捕捉到對方的怯懦與恐懼,進而捕捉到對方。
而食腐者則想到之前從未出現過的現實幹涉者,這個事實讓它喃喃自語道:“現實幹涉者……為什麽?神明為什麽要這麽做?”
“不知道,或許想在世界毀滅前玩一局大的呢?神明的想法不要猜,這不是你說的麽?”竊蛋者無所謂的說道。
“我該怎麽辦?不舉行大彌撒麽?”
“繼續舉行吧,不過目標別是天道網絡了,而是吾主。至於悲劇女士的轉生……你可以繼續崇拜祂,沒關係的。”
“我不傻!”
說完這句話,它拿起武器,向著牢獄走去,片刻之後便響起悲劇女士淒慘的叫聲。
隻不過,神明轉生也有不死的特性,但這份特性在凡人之軀上就是一個悲劇,也讓悲劇女士的化為祂最喜歡的食物。
命運在此刻交織為環,將祂之前做過的原封不動的還了回來。
而像它這樣的大祭司,漸漸的變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