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盧中途和趙含章分開,帶兵回代郡,趙含章則經冀州先回豫州,接上皇帝再回洛陽。
經過考慮,趙含章還是認為應該回都洛陽,陳縣當為副都管理。
多年混戰,大量的士族和百姓南遷去了江南,如果有衛星動態圖,人們就會看到,如今整個國家豫州以北的地方依舊有大量小團隊人在活動,他們在往南遷徙,想要逃離這個天災兵禍肆虐的地方。
這些人,是願意留下來安居的百姓幾倍之數,所以她需要一個北方基地來安穩人心。
雖然洛陽現在人少,城破,物資遠比不上陳縣,但它的地理位置是最合適的。
隻有她和皇帝在洛陽住下,各種政令從洛陽發出,一直南遷的流民才會停下,願意回到北方,北地才不會成為荒蕪之地,才有可能重現繁華。
要是帶皇帝回陳縣,怕是所有人都要朝豫州湧來,現在豫州的土地還夠,但過個幾年,就會人多地少,發展受限。
還不如在初期就定好發展方向。
趙含章一邊計劃著,一邊給趙銘寫信,讓他先帶皇帝回陳縣,待她回到陳縣,接上皇帝就要走了。
不過信送回去還有一段時間,此時帝駕在蒙縣。
趙含章掰著手指頭算回程的日子,剛算出來,一騎飛奔而至,稟道:“大將軍,冀州蓚縣起了叛亂,亂軍聲勢浩大,此時就在距離我們不遠的武邑縣裏。”
趙含章:“……哪來的亂軍?為何之前我們一點消息也沒收到?”
很快,斥候就扛了幾個麵色青白的人過來稟報,他們就是迎麵撞見了這幾人才知道前麵有亂軍的。
大軍停下暫歇,祖逖等人都趕過來和趙含章一起聽稟。
這幾個人是奉武邑縣縣令之命出來報信求援的,趙含章接過他們帶出來的印信,立即拆開信來。
“……叛軍來得突然,起事又快,縣令剛上任,根本來不及反應,從廣宗縣到武邑縣短短三日他們就聚齊兩萬人,還不斷的有流民加入,如今武邑縣雖未被破,卻也不久矣,請使君救之。”
趙含章問:“那蓚縣和阜城縣令呢?”
來的官吏落淚不止,“回稟將軍,某便是蓚縣主簿,縣令,縣令殉城了,他,他才來蓚縣半月餘呀。”
趙含章當然知道,那還是她親自選定後派下去的,連一個月都沒到,她拳頭緊握,沉靜的問道:“可是他為政殘暴,故民不容?”
“非也,趙縣君到任後便安撫百姓,予災民兩日的口糧,後親自奔走,要帶我等重建蓚縣。”
趙含章:“那可是他行事偏頗,慢待了當地士紳豪族,令他們心中不安?”
主簿淚流滿麵,依舊搖頭,“非也,縣中還遺留的士紳人家,縣君皆一一拜訪,請求他們入衙出仕,一同為朝廷效命,便有不從者,縣君也不勉強,語言溫和,從不見羞惱。”
趙含章就問他:“那叛軍從何處來?”
主簿叩頭道:“領首的王衡出自蓚縣一個士紳之家,出事之前他與縣君交好,縣君很喜歡問策於他,甚至還有出仕之意,因為以工代賑,還有賑濟糧不足,縣內有部分民眾不滿,縣君正要查探和安撫時,流言突然暴起,有民眾饑餓之下造反,王衡請縣君前去安撫,就在臨陣時突然拔劍殺了縣君,而後強占了縣城。”
趙含章咬牙切齒,“好一出請君入甕。”
她快速掃過求救信上的文字,因為寫得急,紙上的字潦草,且隻短短的一句話,她猛的合上信紙,當即命道:“祖逖,你領兩萬兵馬去,拿下匪首。”
“領命!”祖逖頓了一下,還是問道:“以戰為主,還是以和為主?”
趙含章雖然恨得咬牙切齒,但還是壓製住怒火道:“以和!”
祖逖應聲後退下。
趙寬默默地坐在一旁,承受著趙含章身上散發出來的寒氣,他扭頭去看傅庭涵,想要他開口安慰一下,就聽傅庭涵問道:“蓚縣那邊……”
趙含章冷笑,叫道:“趙寬。”
趙寬立即起身,“下官在。”
“你和曾越帶一萬兵馬去一趟蓚縣和阜城,將兩城收複,把匪首家人和族人都請來,我很想見一見他們。”
趙寬心中一凜,低頭應了一聲,“是。”
他躬身退下,和曾越去點兵。
大軍漸漸分兩路離開,原地隻剩下趙含章的兩千親軍還未動。
趙含章坐在原地沉默片刻,還是起身道:“走,去武邑縣看看。”
這場叛亂開始得很快,結束得也很快,祖逖領著兩萬軍快速到達,在武邑縣即將城破的那一刻趕到,他們從外包抄,這是一群被臨時拉起來的農民軍,武器大多還是從被攻下的兩座縣城的縣衙和駐軍中搶的,絕大部分人拿在手上的是農具和木棍。
不過是仗著人多圍城,以命換命式的攻打縣城。
祖逖領著的軍隊身經百戰,武器精良,呈奔騰之勢從外圍住他們,才剛剛開打沒多久,對麵就有人大聲嚷著要投降。
速度之快讓祖逖都愣了一下。
交戰不到半個時辰,兩萬多人的亂軍都丟下了武器表示投降,王衡雙手舉劍過頭,領著一群人越過人群走上前來,在趙含章馬前跪下,大聲道:“趙將軍,衡久聞您的仁德和大名,早心生向往,隻是蓚縣不幸,新到的縣令殘暴不仁,我等百姓實在是活不下去了,這才揭竿而起,今既能親眼見到將軍,衡願帶領部將及兩萬四千兵降之,請大將軍納之。”
趙含章看著高舉到眼前的劍,胸中沒有以往接降的快樂和寬容,隻有一股怒火在衝擊,她攥緊了馬繩,壓下怒火,頷首笑道:“好啊,你帶來的人不少,想在我這兒求得什麽職位?”
王衡身後的倆人直覺不好,正要提醒王衡,王衡已經抬頭目光炯炯的注視趙含章道:“衡不敢奢求,隻願為一普通部將在將軍麾下聽候差遣。”
“好一個部將,好一個聽候差遣!”趙含章怒極而笑,眼中冒著火光的去掃視他身後跪得稀鬆散亂的兩萬多人,大聲問道:“爾等降我,能為我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