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百三十來人,有力氣極大之人,屢立戰功;有擅長養馬養牛之人,上麵小字記載,一戶單獨養過五百多匹馬,甚至還有替劉淵養過馬的馬倌……

還有識字認數的,有知道草藥和會粗淺醫術的;劉琨還在上麵看到有兩個巫師,他們說他們會做法,給人拔除瘟疫,精神煥發,接通天地……

劉琨半晌無言,指著那兩個人問:“你相信這個?”

趙含章笑道:“他們會說十二種語言,不僅包括匈奴各部的方言,還有鮮卑、氐族、羌族,甚至連西域那邊的域外之語都會,聽說在被劉聰征召為兵時,他們是各自部落裏的巫,常跟著部落的商隊出門,這次匈奴舉國之戰,所有年齡在四十五歲以下的男子皆要參戰,所以他們就被征召了。”

劉琨:……

劉琨服氣了,無話可說。

這樣的人,可不僅僅是通曉語言而已,他們到過許多地方,對各地的山川河流,村莊部落肯定都有涉獵,這樣的人若留在身邊……

劉琨心頭一陣火熱,然後在看到趙含章的淺笑時迅速冷卻下來,雖然很心動,但這和他有什麽關係呢?

這都是屬於趙含章的。

劉琨惋惜的合上冊子交還傅庭涵。

也難怪趙含章越打,手下的能人越多,可以供她做這麽多的事,原來是這樣收集人才的。

他若有足夠的紙張,或許也能想到這一點,奈何紙張貴重且稀少,總不能用絲絹吧?

趙含章和劉琨道:“江南承安許久,各色人才隻多不少,越石將來去了徐州,可以似我這般多網羅人才。”

劉琨道:“我不去徐州,我要堅守晉陽。”

趙含章沒搭理他,轉身道:“走吧,我們商量一下接下來的作戰,大會戰要開始了,命北宮純和趙駒來見我。”

劉聰當然不願意被圍在狐奴縣,然而要是帶上所有軍民,大軍行進緩慢,根本就走不動,他隻能放棄一部分人。

當然,他不會明著說,他隻是鼓舞一番士氣,然後開始分幾路向外突圍,讓他們吸引火力,然後他帶著五萬精兵朝安樂縣進發,打算從趙含章這裏突圍。

這是他深思熟慮後的選擇。

趙駒手中的趙家軍多且精,北宮純的西涼軍更不必說,是他最先選擇避讓的大軍,而趙含章手中的隊伍,有一半是她在晉陽招收的新兵,比其他支軍隊差遠了,所以他選擇此處突圍。

劉聰讓劉桀為去打開其中一條通道。

趙含章也終於肯放劉琨出去,她道:“我給你一個機會,你若能拿下劉桀,我便同意你留在晉陽,不然,你就去徐州做刺史。”

劉琨一口應下。

剩下的匈奴已經是喪家之犬,他不覺得自己會打不過劉桀,於是他高興的領命而去,把他的五萬晉陽軍全帶上了。

等他離開,趙含章才對趙駒道:“我要從將軍手下調幾個人用。”

趙駒立即道:“但憑使君吩咐。”

趙含章就從他那裏點了季平和李天和,道:“你們二人各領一萬人,在狐奴山西南麓,還有箭杆河東側設伏,若劉琨失敗,你們就出來收拾殘局,記住,不得讓劉琨大敗。”

季平和李天和應下,退出去時則是一頭霧水,“不讓大敗,那是讓他小敗?”

季平想了想後道:“使君剛才是和劉刺史打賭,若劉刺史輸了,就得聽使君的去徐州。”

李天和就明白了,心思一動,小聲道:“那你說,要不要拖一拖?萬一他贏了怎麽辦?”

季平臉色一凜,扭頭瞪了他一眼道:“休得胡言,這話要是讓使君聽到了,你這顆腦袋也別要了,不管使君和劉刺史有什麽賭約,我等都不能插手。”

季平在趙含章身邊做過護衛,秋武和曾越之前就是他,他了解他們這位女郎的脾性,低聲道:“別說做了,這樣的心思你有都別有,通敵戕害同袍,不管你是什麽出身,女郎都能剮了你。”

李天和身體一僵,垂眸道:“我就是順口一說,自不敢做這樣的事的。”

季平這才鬆了一口氣,拉上他道:“走吧,去點兵。”

李天和跟上,小聲問道:“北宮將軍也都來了,怎麽不見小將軍和謝先生?”

季平老實道:“不知。”

李天和嘟囔道:“老季,你也太老實了些,算起來,你才是最先跟在女郎身邊聽命的人,秋武和曾越都在你之後,但現在,他們一個領了武器坊那等緊要的差事,一個在女郎身邊呼風喚雨……”

季平:“我現在也是奮勇將軍了。”

“曾越也領將軍職,你看大將軍和北宮將軍見了他都客氣的行禮,對我們會嗎?”

季平皺眉看向他,李天和並不收斂,反而道:“老季,我們都是一個隊出來的人,打完這一場,戰事就消了,這是最後一次立功的機會,而女郎隻讓我們去給劉刺史收拾爛攤子,攻打狐奴縣和漢國主力這樣的大功卻分給了其他人,回頭論功行賞,你我都要低一階。”

季平不悅道:“我們從前隻是小小部曲,身契都還在女郎手上呢,不過有幸跟在女郎身邊立戰功,僥幸得了將軍的身份,也算光宗耀祖了,更多的我不敢想,也不想想,天和,你莫忘了身份。”

李天和:“我當然沒忘,我對女郎忠心耿耿,女郎要我的命,我二話不說便能給她,但我現在說的是立功的事,都是一個隊裏出來的,憑什麽好處都給了秋武和曾越?”

“當年你離開女郎身邊,秋武是你推薦的,秋武離開後又舉薦了曾越,算起來,你是他們二人的恩人……”

“你錯了,我沒有推薦秋武,不管是秋武,還是曾越,都是女郎親自挑選的,”季平正色道:“甚至元立,也是女郎一眼相中,與我無關。”

李天和被噎住,隻能甩著手走,“罷了,罷了,真是皇帝不急太監急,我這不是在為你抱不平嗎?既然你沒意見,那我們就去吧。”

說到此處,他譏笑道:“這就是世家公子的好處了,打了那麽多場仗,第一次給人收拾爛攤子去的,便是我們的小將軍都沒有過此等殊榮呢。”

趙二郎雖然也吃過敗仗,但趙含章從沒說過要給他在屁股後麵派一支隊伍收拾爛攤子,都是放開手讓他去闖,去打的,失敗了就吸取教訓。

為何劉琨就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