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皺了皺眉,但沒有攔石虎,反而看了石虎一眼,石虎就放開婢女,坐到王浚妻子身邊笑她,“你是不是羨慕她們?可惜你太老了,不太對我的胃口,但你若想,我也不是不可以。”

說罷去抓她,將她用力的往懷裏攬。

王浚妻大驚失色,驚叫起來。

王浚本來正在後麵等著石勒來拜見呢,聽見聲音跑出來一看,大怒,忍不住質問石勒,“石勒,你縱容旗下羞辱我妻,意欲何為?”

石勒手按在刀柄上道:“你有何麵目來問我?你上不忠於晉室,下對不起百姓,幽州旱災蝗災連發,百姓困苦,你分明屯有大量的儲糧,卻不願意施濟災民,不僅你,於我來看,這宅子裏就沒有一個是人,皆是畜生矣。”

張賓忍不住臉一黑,現在他們不也在這宅子裏嗎,這是把自己都罵進去了。

他忍不住輕咳一聲。

石勒還以為他在催促,也不廢話,抽出刀道:“我今日便代天收你。”

王浚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他們明明是來招降的,怎麽變成了這樣?

但情勢不容他多想,石勒一抽刀,他的石家軍便跟著刷刷刷亮出兵器,跟猛虎下山似的衝著這府裏的士兵家丁等便殺起來。

王浚嚇壞了,轉身就要跑。

石勒已經帶著親兵一躍而上,跳上回廊就衝他殺去,被王浚護衛半途攔住,站在王浚身邊的司馬遊統見狀,一腳就把王浚給踢出回廊,飛跌在院子裏。

司馬遊統將頭上的盔一摘一丟,將收在衣領裏的紅色布條扯出來,大聲喊道:“拿住王浚賊子!”

屬於他的人立即跟著丟掉頭盔,扯出紅色的領帶,轉身就朝王浚的人殺起來。

他們遵照司馬遊統的吩咐,凡官員將領,能生擒的生擒,不能生擒的再殺。

石勒自己也想用幽州的人才,因此沒下死手,他翻身跳下回廊,將才爬起來的王浚又一腳踹倒,然後就提著刀將他提溜起來,刀橫在他的脖子上道:“王浚已被擒住,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王浚太過自負,也太相信石勒了,府中準備了好好招待他,美酒佳肴,甚至美人都有,就是防備力量不足,而石勒帶來的又是精挑細選的精兵,這一下猶如猛虎入了羊圈,幽州軍根本無從抵抗。

有的人看到王浚被抓住,猶豫著放下了武器,還有的則是頑抗,打算不顧王浚的死活衝出去。

反正王浚年紀這麽大了,這一年也越發昏聵,還不如衝出去找兩位公子。

抵抗的人有,但不多,石勒提著狼狽的王浚,沒把他們放在心上,正打算將這裏交給司馬遊統,他則提著王浚去招降城門上的幽州軍,就聽見打鬥聲越來越激烈,還有慘叫的聲音。

石勒回過頭去看,就見石虎殺得興起,不僅將王浚妻及她身邊的婢女都殺了,還將放下武器的幾個將兵也殺了,此舉大大刺激了放下武器投降的人,他們立即又彎腰撿起刀來,院中瞬間大亂起來。

王浚的人鬥誌突起,與石軍和司馬遊統的叛軍廝殺起來。

司馬遊統都懵了,忍不住扭頭衝石勒大喊一聲:“石勒!你敢陰我!”

石勒也大怒,怒目對石虎喝道:“豎子,還不快住手!”

石虎身上都是血,臉上滿是見血的興奮,眼睛亮得像黑夜中的野狼,他大聲道:“這等軟弱之人留之無用,叔父,讓我將他們掃盡,再不為你拖累。”

石勒氣得要死,眼見著撿起武器的降兵越來越多,當即下令,“來人,石虎違反軍令,當斬!”

石勒身後的八親兵立即如猛虎般撲向石虎。

石虎一愣,想也不想,當即拎著刀迎上去,他力氣大,手中的刀又是從趙含章給的趙氏武器中挑的,一刀壓下去便將衝上來的親兵壓得半跪,刀再快速的一劃,一顆人頭飛起,他旋身就拿刀擋住其他親兵的刀,兵器交接的聲音鐺鐺作響。

但此時,石勒眼中隻有那顆飛起的頭顱,還有滿臉暴虐的石虎……

這是他的親兵,跟在他身邊有三年了,武藝高強,很受重視,為保護他擋過兩次刀,一次箭,所有人都知道他很信任看重他,將來他一個將軍之位是少不了的。

但此時,石虎一刀將他殺了!

石勒看著越打越興奮的石虎,心中越來越涼,腦海中,趙含章的讖言又開始循環響起,她說的是對的,石虎終有一天會滅他滿門。

此時他還弱小,都敢對他身邊的親近之人下死手,毫不相讓,何況以後呢?

而石虎殘暴凶惡是從小而起,這和張先生說的不對,或許這世上大部分孩子都是性本善,但一定有一些孩子是性本惡,比如石虎。

石勒眼中寒光乍現,突然便下定了決心,他將王浚扔給身後的親兵,拿過一個士兵背著的弓,搭箭瞄向石虎,沒多猶豫,箭衝著石虎的心髒而去。

石虎心中一凜,躲了一下,箭穿透肩膀,他踉蹌了一下,圍攻他的親兵立即趁機給了他幾刀。

石虎躲避不及,連中兩刀,但依舊堅挺的站著,他瞪著石勒的眼中滿是凶惡,大聲道:“你想殺我,憑什麽?”

石勒根本不回答他,又搭一箭,石虎被圍攻,加上受傷,動作本就不靈活,而石勒的箭也不是那麽好躲的,石虎避了一下,但這一下倒像是直衝箭去的,箭直插入心髒,石虎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停頓了一下,另一親兵則從側後方一刀插入……

石虎低頭看了一眼上下兩處重傷,眼中突然迸射出強烈的恨意,他揮起刀,衝著石勒的方向就緊走兩步,似乎想要將他殺死,但才兩步,他就走不動了,隻能圓睜著眼睛倒下。

和石虎對戰的親兵們鬆了一口氣,八個人,在結陣的情況下,他們竟死了三人,重傷兩人,看著似乎也要不行了,另外三人也都不同程度的受傷。

石虎,真猛將也。

張賓也覺得他猛,但對於他的死一點也不可惜,隻有慶幸。

如此凶惡又不聽軍令的人,要是不早些處置,將來恐成禍害;而若給他機會成長,讓他知道了偽裝,必成大患。

石虎一倒下,張賓立即上前一步大聲喊道:“不服軍令,不論親疏,一律按軍法處置,便是將軍的親侄子也如此!爾等繳械,必定不殺,還不快投降!”

重新撿起兵器的人這才又呼啦啦的放下兵器,就連本來還在頑抗的人也丟下了刀,他們投降,似乎也可以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