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二郎也眼疾手快的抓過身側的炸藥包,點燃後默默數了三息,然後才朝著剛才他找到的石勒方向投去……

炸藥包即將落地時炸開,已經提前避開的石勒還是被爆炸的衝擊波從馬上掀翻在地,一個鐵片飛速旋轉從他後背插入,他悶聲一哼,隻覺得眼前發花,耳朵轟轟作響,整個人都是懵的。

他忘了,人是會移動的。

尤其石勒還提前察覺到了危險,在下令將士們注意的同時,他也移動了,想要策馬朝後躲到盾牌之中……

隻不過謝時下令攻擊的速度快,趙二郎扔炸藥包的速度也快,所以他隻來得及移動一點……

趙二郎沒炸中人,但他自己不知道啊,所以他心裏怎麽想的,他就怎麽喊出來了。

他跳起來,一邊拿起弓箭朝下疾射,一邊大聲喊道:“我殺了石勒,我殺了石勒!石勒已死,爾等還不束手就擒?”

後麵一句話完全是興奮之後想起了他姐曾經的操作,所以有樣學樣的。

謝時一邊讓人改換弓箭和床弩攻擊,一邊拽住趙二郎問,“你真殺了石勒?”

趙二郎確定以及肯定的狠狠點頭,“真殺了,那炸藥包就在他腦袋邊炸開的,把他的頭都炸壞了。”

謝時興奮不已,大叫道:“爾等聽到了嗎,匪首已伏誅,繳械不殺!”

趙家軍們一邊掀開床弩上做掩蓋的樹枝,裝上大大的木箭後一邊跟著大聲喊:“匪首已伏誅,繳械不殺!”

石頭都丟光了,趙家軍們暫時沒有衝鋒,一邊將滾木抬起來朝下砸,滾,一邊射箭,也跟著大聲喊:“匪首已伏誅,繳械不殺!”

下麵五萬石軍混雜在一起,隻有一部分頂著盾牌的暫時擋住了攻擊,其餘人等不是被石頭砸,滾木砸,就是被弓箭射中,或是他們交相踩踏,可以說是慘不忍睹。

正驚慌失措時聽到這句震天的喊話,不由去找他們的主帥。

但混亂之中哪裏找得到,隻能去找帥旗,結果竟也沒找到,他們頓時絕望了。

軍心一旦崩潰,局勢便一崩如千裏。

趙二郎別的不行,對人的情緒感受卻很深,還未等謝時權衡好,他便已經揮手大聲喊道:“兒郎們,給我殺——”

喊罷,拿起長槍,身先士卒的就往下殺。

謝時:……

他掃視一圈,發現大家巨石滾木都丟完了,箭也不剩下幾支,便默認了趙二郎的指揮,拿起長劍也跟著殺下去。

石勒趴在一具屍體上被踩了好幾腳,等他的耳鳴眼花症狀好了一些,從屍體上爬起來時,就見他的精銳已經崩潰,五萬大軍竟然被趙家軍當羔羊一樣宰殺。

他立即想要站起來,大聲喊道:“我在此!不得混亂,組陣,組陣!”

但沒幾人聽到他的喊聲。

孔萇和兩個參將從混亂的人堆裏擠出來,找到石勒,一把將他抓住,大聲道:“將軍,大軍已潰,您快逃,山道盡頭還有兩千兵馬在……”

石勒豈肯放棄自己的精銳?揮開他的手大聲吼道:“軍旗呢,我的軍旗手呢?”

旗為一支軍隊的魂所在,旗在心在,旗在哪裏,人就哪裏。

石勒他們一邊大聲阻止軍隊混亂,一邊開始扒拉軍旗。

但戰場混亂且嘈雜,除了石勒周圍的人認出他們的主帥,開始聽號令外,更遠的一點的地方還是不受控製,而且開始有人放下武器投降。

哪怕他們隱約聽到有人喊主帥平安,他們還是不太相信,因為軍旗不見了。

一個校尉從一塊巨石下找到了軍旗,想要把它拽出來,卻發現拽不動,應該是旗手被砸時壓住了,他無法,隻能一刀劃下半麵軍旗,然後舉起來高喊,“主帥在此,主帥在此!”

聲音不僅引來了他們將士的注目,還吸引了衝下山的趙二郎目光,他順著看去,越過層層人看到了石勒,他不可置信的瞪大眼,“怎麽可能,你不是死了嗎?”

隔得老遠,石勒自然不能回答他,他甚至都沒看見趙二郎,他在心腹們的保護下上了一匹完好的馬,想要衝破重圍出去……

趙二郎氣呼呼的,領著他的親衛就朝石勒的方向殺去。

他一定要殺了石勒!

而此時,趙含章的大軍也趕到,將還未進入山道的石軍困住,就這樣和趙二郎裏應外合收割石軍。

此時,主帥身死的謠言才傳出山道,他們驚慌之下被趙含章殺破了膽,不少人都放下武器投降。

此一戰,最後山道兩邊的草都染紅了,趙含章推進山道和趙二郎匯合,對官道上及兩邊堆積的屍體視而不見,直接問道:“我聽人說,你殺了石勒?”

趙二郎鬱悶道:“沒有,讓他逃了。”

趙含章心中失望,但麵上沒表現出來,也是,要是那麽容易被殺死,石勒還是石勒嗎?

這人還是有些氣運在身上的,而氣運這種東西最是不好說。

趙含章仔細打量了一下趙二郎,就伸手把他的衣襟扒開,看到裏麵纏的布,微微皺眉,“你受傷了?”

趙二郎立即把衣服攏好,紅著臉道:“不是大傷,就被劃了一下。”

趙含章可不信他,直接叫來趙才問,這才知道他和石勒短兵相接,被石勒劃了一刀,刀口很深,幾乎見骨。

要不是有隨行軍醫在立即止血,光是失血他都有可能死。

趙含章皺了皺眉,不許他再戰,道:“你回去協助汲淵籌備糧草。”

趙二郎不甘心,“我又不會算數,怎麽籌備糧草?”

“你是去做監軍的,看盯著看有沒有人貪墨糧草,”趙含章一臉嚴肅道:“此時糧草是關鍵,我可是把後背都留給你了,你可得給我管好了。”

被委以重任,趙二郎這才高興起來,點頭道:“好,我去。”

但答應以後又有些後悔,“阿姐,我還是更喜歡上戰場。”

趙含章皺眉,“你怎能偏科呢?身為主將,什麽都要學一點的,會運兵,會籌謀,還得會後勤,你現在前兩項都學了,現在就要學這最後一項,等你學會了,我才能放心的讓你上戰場。”

趙二郎左右看了看,小聲問:“不帶謝先生和王先生可以嗎?”

趙含章笑著頷首,“可以。”

小樣兒,沒有謝時和王臬,難道沒有其他人嗎?

趙含章現在手上可有不少得用的人啊。

等把趙二郎哄走,趙含章臉上的笑容才落下來,對趙才和呂虎道:“看好二郎,給他用上消炎的藥物,此時天氣炎熱,要謹慎小心。”

趙才和呂虎低頭應下。

趙含章這才讓大軍抓緊休息,明天他們就去追石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