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晞不上朝,但趙含章沒他那麽任性,第二天便早早起來穿戴好和趙仲輿上朝去。

皇帝昨天去看了一下趙含章送來的禮物,對她送來的新錢很喜歡,對價值不菲的琉璃更喜歡。

因為趙含章在西平、上蔡、陳縣和洛陽都建了琉璃坊,以至於市麵上一般的琉璃杯、琉璃壺、琉璃鏡等價格下降,中層階級基本都可以消費得起。

隻有一些特別的琉璃製品才會價高,走的是以稀為貴路線。

趙含章這次給皇帝送的琉璃是西平琉璃坊專門為給苟晞送禮而設計的,是一座流光溢彩,顏色鮮亮的琉璃小房子。

房子大概是80厘米寬,80厘米長,30厘米高,上下兩層建築都可以移動,更妙的是,房子裏還有各種景觀和家具,琉璃坊還給做了兩盒子的人,馬等牲畜,還有一盒子的兵器。

可以自由擺放,設定那些人的身份,要做的事等。

是這個時代過家家遊戲的最高境界,雖然趙含章本人不愛玩,並且不太理解這個遊戲的花點在哪裏。

但因為琉璃房子製作精美,且是獨一份的東西,所以趙含章認為它價值很高。

不過她已經連續三次給苟晞送禮送琉璃了,這次再送就是第四次了,趙銘說的也對,事不過三,總是送琉璃也不好,便宜皇帝了。

皇帝本人感受到了趙含章的誠意,加上她一直表現得謙卑有禮貌,在他麵前時也很溫和,所以他很歡迎趙含章來參加早朝。

皇帝讓人在他的右下方,苟晞位置的正對麵設了一個座位。

苟晞雖然不上朝,但他的位置卻要有,而且無人敢占,就連他的對麵都不允許有人坐。

趙仲輿等大臣都要退一步設座,反正苟晞的對麵一直是空著的。

這時候皇帝在對麵給趙含章設座,朝中屬於苟晞一派的人麵麵相覷,心情都有些不好。

但這種心情不止是對趙含章和皇帝,更有對苟晞的。

苟晞作為大將軍,他能夠時不時的左右一下朝政,當然不是僅靠他個人。

一起早朝的朝臣中有不少是他的人,不然,他一直在大將軍府,是怎麽能知道皇帝才發出去的政令的?

他基本上不幹涉皇帝的政令,也不幹活,不代表他沒有心腹在朝上。

他們有些怨氣,怨苟晞太擺爛,他要是在這裏,他們底氣也能足點兒,遇到一個隻想著吃喝玩樂,不思進取的頭頭,他們真的好想也跟著撂挑子不幹呀。

立場再度被挑動,要不然還是投靠皇帝/趙含章吧,苟晞真的要完了。

趙含章今日上朝隻是給皇帝麵子,主要是見一見朝上的大臣們,大家認認臉,說說話,之後除非皇帝召見,不然她是不會再輕易進宮了。

中午,皇帝留下趙含章用午飯,以示恩寵。

趙含章吃了一頓很美味的午飯,算是她過年後吃得最好的一頓了。

豫州因為鐵鍋後出現了各種各樣的新菜式,趙含章常常因為貧窮隻能聽說和在腦海中回味,但今天她卻吃到了。

趙含章一邊吃一邊想,看來皇帝也不是很窮嘛,這日子比她好過多了。

皇帝和她一樣吃得很開心,等她被周內監送出宮才知道,皇帝也是難得一次可以吃到這麽多好吃的。

周內監弓著腰走在趙含章身邊,討好的笑道:“這些新菜式都是從豫州和洛陽傳過來的,陛下還說呢,拿豫州和洛陽的菜式招待趙刺史,班門弄斧,還請趙刺史不要介意才是。”

趙含章連忙道:“不會,不會,我在豫州也難得能一次吃到這麽多好吃的。”

周內監:“那就好,那就好,陛下也是,還不太習慣鄆城的口味,自遷都至此,陛下就很是想念洛陽菜,也就在吃到洛陽菜和這些新菜式時胃口才好一點。”

周內監在隱晦的表達皇帝對洛陽的熱愛和渴望。

趙含章隻能點頭應是,差點脫口而出,洛陽也很想念皇帝。

趙仲輿對此有另一套說辭,“這些新菜式一開始興起時稀少且價高,陛下都吃不起,還是大將軍府吃過後覺得好,苟晞送了兩個廚子給陛下,陛下才吃得起,但也不是所有的菜都能吃的。”

趙仲輿對趙含章道:“豫州新出的幾樣菜都油多鹽多,美味是美味了,但太過奢靡了。”

油多鹽多在這個時代是最美的讚美了,趙含章下意識的推鍋,“這些新菜式都跟我沒關係。”

趙仲輿瞥了她一眼道:“誰說與你有關係了?但你是豫州刺史,此時正是艱難時,還是應該倡儉,不應這樣奢靡。上行下效,你可不要步了東海王和苟晞的後塵。”

趙含章連連點頭,有些委屈,“我和銘伯父一直倡儉節約的,我為了以示節約,一旬就吃那麽兩頓肉,一年都不做新衣,您看我,現在身上穿的都還是去年的衣裳放寬的,沒有多餘布料的就裁剪了補一段上去;銘伯父為表態一個月就喝一壇酒,每天喝酒都數著杯來的。”

趙仲輿聽得一愣一愣的,問道:“你們這是倡儉故意為之,還是真沒錢了?”

趙含章頓了頓後道:“都有一些吧,我主要想表達的是我們很努力,但依舊有些風氣改不過來是因為有七叔祖。”

趙含章道:“這些新菜式都是七叔祖弄出來的,他在自己的飯館酒樓裏用,大肆宴客,我……沒法攔啊。”

也不想攔。

趙瑚現在可是她的納稅大戶,最要緊的是,他這樣做還真大大推動了豫州的經濟發展,所以她一邊節儉著,一邊還要幫趙瑚推波助瀾。

趙仲輿不能理解,“既然是他飯館酒樓的新菜式,那不應該把方子保密嗎?怎麽傳得滿天下都是?”

趙含章一臉複雜,“所以說七叔祖是個經商天才,他公布了新菜式的配方,但沒有公布秘方。”

“一道菜,有簡單的做法,也有複雜的做法,他隻是公布大致做法,一些小細節他還是有所保留的,要說這幾道新菜式,做得最好的還是七叔祖的飯館和酒樓。”

“您想想,陛下這裏做的新菜式已經這麽好吃了,但七叔祖酒樓裏的新菜式更美味可口,您說陛下知道這一點,他饞不饞,想不想吃?”

趙仲輿:……皇帝想不想吃他不知道,但他都被趙含章挑起了興趣。

趙含章道:“肯定是想的,所以會有人千裏迢迢去豫州尋這一口吃的,現在七叔祖的酒樓天下聞名,珍饈樓和趙七館不僅沒有因為配方公布而缺少客人,反而客似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