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乂小皇子帶著二十來個侍衛就跑出了城,出了平陽城一路向南,直奔趙含章的大營來。

平陽城的皇帝和朝臣們都忙著,根本沒留意他們的小皇子跑去敵方大本營了,還是傍晚,直到用晚飯了,單皇後服侍完劉淵用飯吃藥,她想起來今天一整天都沒看到兒子,問起來才發現她兒子不見了。

得知兒子出宮去了,單皇後也不急,以為兒子是嫌宮中煩悶出去玩兒了,於是派人出去叫他回來用飯,一邊淡定的等著。

直到天邊的太陽下墜,最後一絲霞光也收攏,兒子還沒找回來,她這才有些著急。

正月的北方天依舊黑得很早,一到夜晚,整座城便安靜下來,店鋪皆關閉,也就樂坊還亮著燈籠。

此時外出的人基本都歸家了,還未歸家的……

單皇後不覺得兒子會在平陽城中遇險,隻以為他跟他爹他兄長們學壞了,小小年紀竟然跑去那等地方胡鬧。

於是她氣呼呼地坐著也不動,還讓人找了一條鞭子來,就坐在堂上等兒子回來。

而此時,劉乂小皇子一路狂奔,終於在天完全黑前看到了趙家軍的大營。

暗處的斥候靜靜地看著他們毫無掩飾的朝著他們家大營跑,有一個斥候已經先行一步跑回去稟報了。

但……劉乂的騎行速度也不慢,幾乎跟著斥候前後腳的功夫靠近軍營,微暗的天空中飄起一道煙,然後不遠處又接起一道……

因為天色昏暗,稍一不注意就會錯過。

跟在傅庭涵身邊的侍衛長施宏圖抬眼看到,不由一驚,“尚書快看!”

傅庭涵就扭頭看去,看到昏暗夜色中的煙,眉頭微微一皺,“這麽模糊,天再黑一點就看不到了,看來示警的工具也需要改進,得顯眼才行。”

施宏圖:……

現在是討論這個的時候嗎?

施宏圖和侍衛路大軒對視一眼,一起上前抬起傅庭涵的胳膊就往回跑……

他們隨身帶的侍衛可不多,現在距離大營有一段時間,早知道就不讓尚書出來找水了。

傅庭涵被他們架著走,卻麵向著平陽方向,他道:“別跑了,人都到跟前了,斥候應該已經回去報信,大營也看到狼煙了,唉,生火需要時間,示警工具還得便捷使用,還得快才行。”

他覺得可以試一下信號彈,這個應該不難做。

他不好做炸彈,但煙花還不能做嗎?

這個時候有爆竹,但還沒有煙花,信號彈就是另類的煙花,他還可以在裝置裏設置易燃物,隻要撥開接觸到足夠量的空氣就能自燃然後引動信號彈……

念頭閃過,劉乂小皇子已經策馬疾馳而來,他也看到傅庭涵他們了,立即一邊靠近一邊喊:“我是漢國北海王,我要見你們大將軍!”

人是跑不過馬的,施宏圖立即放下傅庭涵,帶著侍衛們抽刀擋在傅庭涵麵前,戒備的盯著他們看。

傅安小跑著轉到他們身後,利用他們偉岸的身軀擋住自己,再把傅庭涵往身後拉,慫慫的看著劉乂。

夜色昏暗,但傅庭涵還是看清了靠近的劉乂,那就是個十三四歲的大孩子,稚氣未脫,也就像個初中生。

他撥開傅安,隔著施宏圖問在他們不遠處勒住馬的劉乂,問道:“你是劉淵的七皇子?”

劉乂聽他直呼父親名諱,有些不高興,但還是點頭道:“不錯,正是本殿。”

他越過施宏圖等人看向傅庭涵,見他身姿欣長,氣質斐然,又被人保護在後麵,便知他身份不一般,因此問道:“你是何人?”

傅庭涵道:“在下傅庭涵。”

劉乂眼睛一亮,“你是趙含章的未婚夫傅庭涵?”

傅庭涵點頭。

劉乂大樂,“那你一定能帶我去見趙含章了。”

傅庭涵點頭,並不怎麽為難,隻是好奇,“你見她做什麽?”

“我要與她和談!”

傅庭涵:……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馬上的少年,半晌後道:“你……和談不應該先遞國書嗎?你們漢國的使者呢?”

“我就是。”

傅庭涵看了眼自信的少年,看來,熊孩子不管什麽時代都有啊,他好心的提醒了一句,“七皇子來和談,你父親知道嗎?”

劉乂自認已經和父親報備過,因此直接點頭,“當然知道,我就是奉命而來。”

他這麽理直氣壯,傅庭涵相信了。

雖然人看上去小,但趙二郎這麽大的時候不也上戰場了嗎?

這個時代的人都早熟,十來歲就在戰場和政治上拚殺的比比皆是。

於是傅庭涵讓施宏圖他們收起刀劍,請劉乂下馬和他回大營。

“這裏是趙家軍的營地,北海王又不蠢笨,若是對我不利,他也不能活著離開,何必呢?”

劉乂聞言瞥了他一眼,然後掃向施宏圖等侍衛,驕傲的道:“我豈是那等背信棄義之人?”

施宏圖等人這才收起刀,一左一右的守在傅庭涵身邊。

倒是劉乂的侍衛放心得很,並不介意他們的小皇子靠近傅庭涵,隻是下馬跟在後麵。

反正他們人都到趙家軍大營門口了,轉身也跑不掉,何必煩擾呢?

二十來個侍衛就跟他們的主子一樣,大大咧咧跟著劉乂勇往直前的朝趙家軍大營去。

一行人才走出十多步,趙含章就收到消息趕了來,後麵跟著氣喘籲籲的斥候。

趙含章勒住馬,居高臨下的看著站在傅庭涵身邊的少年,一臉莫名的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就為他們介紹,“含章,這是漢國的七皇子,北海王。”

趙含章:“劉乂?”

劉乂立即道:“正是本王。”

他仰著頭看趙含章,好奇的打量她,“你就是趙含章?”

和他心裏想象的形象差得有點遠,就是她殺了劉景?

劉乂記得劉景,他是父親的心腹之一,也是五部匈奴,父親曾說過,劉景可以做他的大將軍,要不是死在趙含章手裏,建國以後,他當為右賢王。

劉乂此時還記得劉景逃回平陽,躺在軍帳中和父親交代遺言的樣子,他說過,一定要殺了趙含章,不然她會成為漢國大患。

果然,她現在就成了大患。

他以為能殺了劉景那樣大英雄的女子也是個偉岸的女子,但她身上雖沒有女子的柔弱之感,卻也不威猛,反而腰細瘦削,隻是看上去精神不錯,臉色紅潤,英姿颯颯。

他在打量趙含章的同時,趙含章也在打量他,不時的再看一眼傅庭涵,倆人雖未言語,卻是心領神會。

趙含章忍不住笑眯了眼,從馬上下來,把馬丟給身後的曾越後笑道:“不錯,我就是趙含章,非常歡迎北海王來我趙家大營做客,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