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伸手點了點河東郡和河南郡,道:“河東郡和河南郡不是還有一部分在匈奴人手中嗎?讓北宮純和二郎點兵,將這些地方都收回來,從豫州再調一些兵馬來,等這些失土收回,陳兵平陽郡外。”
傅庭涵也看完了信,走到地圖前看了一會兒後問:“那弘農郡和馮翊郡怎麽辦?”
趙含章目光一閃,扭頭看了他一眼後道:“一起打,想要牽製住匈奴的兵力,讓他們有所顧忌,自然是打的地方越多越好,但要小心,把握住度,不至於讓石勒出兵勤王。”
汲淵蹙眉,“兵力夠嗎?”
趙含章的目光就落在了長安,“給長安寫信,一年了,傅祖父招的兵馬也該用上了,他們長安不是一直饑荒嗎?向外擴張,攻下馮翊郡被占的地方,或許可解燃眉之急。”
馮翊郡和弘農郡裏被匈奴占去的地方不多,特別是弘農郡,現有的被標紅的地塊並不是匈奴打下來的,而是匈奴進攻洛陽時,當地官員和士族立即向匈奴投降,因此被歸為匈奴勢力範圍內。
馮翊郡也有好幾個縣是這樣的情況。
趙含章懶得再分敵我,現在洛陽的情況已經穩定,她可以向別的地方經營了。
所以她想要將這幾塊地都收下來,繼續收攏流民,開荒,耕種,積累糧草。
趙含章和傅庭涵一起給傅祗寫信,信送出去的同時點兵。
北宮純和趙二郎領命向河東郡和河南郡部分縣進發,陳午看得眼熱,跑來找趙含章,表示他也願意效犬馬之勞。
趙含章當即讓他去弘農郡,把投降的那兩個縣收了,沒投降的,要是路過,順便進去坐一坐,問問他們願不願意聽她的命令,要是願意自然皆大歡喜,要是不願意,寫信回來告訴她一聲,她派人去查一查對方有無盡職,有無犯罪,回頭找個借口換個縣令。
陳午沒料到趙含章說得這麽直白,既流氓又光明正大,愣了好一會兒才點頭,拍著胸脯道:“使君放心,末將一定把這些地方都給您收了。”
趙含章點頭,“約束好將士,嚴明軍紀,不得侵犯沿途百姓,其餘的,你便宜行事吧。”
怎麽方便怎麽來。
陳午領命,高興的跑了。
誰也沒料到趙含章會在年節將至時出兵,劉聰的大軍剛圍了晉陽,南邊的消息就接二連三的傳來。
“趙含章出兵八萬,連下猗氏、解縣、頜陽、夏陽十縣,長安傅祗出兵兩萬,也在攻打馮翊郡,在向我平陽進犯,陛下有令,讓大將軍班師回朝,以防趙含章。”
劉聰臉色大變,問道:“其他人呢,難道是棒槌嗎?”
“劉欽將軍和劉曜將軍皆出兵抵抗了,但對方將領是北宮純,趙家軍中新出了一員小將,聽聞是趙含章親弟,亦勇猛不已,三次交鋒,都沒能贏了對方,加上河東郡和馮翊郡中漢人更多,有些城池,敵軍未到,城中百姓便已鼓噪,那些縣官就開門投誠了。”
劉聰恨得咬牙切齒,“牆頭草自然是左右搖擺,當初他們降我大漢時我便說殺了他們,偏父親說會寒人心,不許殺降,現在好了,他們能降我們,自然也能降趙含章,白丟了城池!”
此時,也正有人和趙含章提議殺了這幾個投降過來的官員和將領,理由和劉聰一模一樣。
“昨日他們因為匈奴勢大而降匈奴,今日,他們因為我們兵力強盛而降我們,焉知來日他們不會再帶著城池投降他人?”
趙含章道:“他們之前投降匈奴是為了保城中百姓不被屠戮,乃忠義之士,豈可如此惡意揣測?”
她一臉正義,嚴肅道:“此次他們獻城有功,請他們回洛陽,我要重賞!”
提議砍了他們腦袋的部將和官員瞬間就炸了,“還要重賞?”
同樣提議砍他們腦袋的明預卻把話咽了回去,改問道:“使君要怎樣賞?”
“洛陽缺少官員,他們有才有識,除了賞賜田宅外,自然是給他們選個合適的官做了。”
明預頷首表示讚同,就問道:“新縣令從何處挑選?”
趙含章衝他微微一笑,道:“諸位可以和我舉薦,我選才德出眾者去擔任。”
其他人這才反應過來,這是要把人調回來,換上他們的人,這樣就不怕他們再投降別人了。
可……
“他們能聽命?之前匈奴漢國都沒更換掉他們。”
趙含章道:“你們既然猜疑他們一而再,再而三的背主,難道他們不害怕你們猜疑嗎?”
所以他們一定會聽命的。
趙含章猜的不錯,她讓這幾個縣的縣令和部將回洛陽,他們雖然猶豫驚懼,但還是回來了。
趙含章禮遇之,還親自見了他們,並賞賜田宅,讓他們進刺史府中任官。
消息傳出,部分拖延時間不肯去洛陽的官員和將軍連忙收拾包袱,帶著家人去洛陽,也接受了趙含章的授官;
而一些猶豫著不敢投降的先晉臣,見匈奴漢國臣子立即打開城門,也跟著投降了;
趙家軍以一種摧古拉朽之勢掃過去,將大半個司州都收複,河南郡、河東郡、馮翊郡大部分以及弘農郡部分都被趙含章握在了手中。
消息傳到鄆城時,朝廷還在因為冀州刺史一事來回拉鋸,一聽說趙含章掌握了大半個司州,皇帝屁股都坐不穩了,兩股戰戰。
他顧不得再操心王浚和劉琨的紛爭,私留趙仲輿問他,“趙尚書,趙卿是想效仿劉皇叔,與朕割地而治嗎?”
趙仲輿連忙替趙含章解釋道:“陛下,趙含章絕無不臣之心,她這是為了助劉琨牽製匈奴,迫使劉聰退兵,不信您且等待一段時日,看劉聰會不會退兵?”
皇帝心中還是不安,道:“趙卿已是豫州刺史,而司州和豫州為天下之中,若她還取司州占之,那天下九州,兩州盡歸她一人,那可是天下之中。”
所謂逐鹿中原,中原就指的豫州和司州那一塊啊,最要緊的那塊地方都叫趙含章給占了,他這個皇帝反而躲在旮旯,這像什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