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做成珠串的硨磲,一般都是化石硨磲,經曆過千百年的沉澱後形成,純白色常見,但像這樣已經幾近玉質的純白色卻不多。

在現代,這樣的硨磲都貴重,更不要說這個時代了。

硨磲的難采,交通,還有工藝等等原因,都讓這一條手串價值不菲。

趙含章看向趙二郎,“你就拿了這一條?”

趙二郎:“隻有這一條。”

他從懷裏掏出自己藏起來的寶石,一股腦的塞給傅庭涵,“姐夫,手串給姐姐,這個給你。”

傅庭涵被塞了七八顆寶石,須得兩隻手才能抱住,他驚訝不已,“我也有?”

“有呀,”趙二郎喜滋滋的數剩下的寶石,“我最喜歡亮晶晶的東西了,這些寶石都好看,回頭姐夫也讓鐵匠給我打一把短刃吧,然後我讓人把寶石鑲嵌在上麵,亮晶晶的,必定好看。”

往刀上鑲嵌寶石,這是什麽審美?

趙含章已經回神,她把手串卷了兩圈繞在手上,道:“你把寶石給我,我讓聽荷給你做蹀躞,你既喜歡寶石,到時候帶鉤就用兩顆寶石做。”

趙含章上下打量過他,然後定在他的頭發上,“雖然你現在未及冠,但你現在不僅是一國郡守,還統帥軍隊,也該成熟些,我讓工匠給你做幾頂發冠,把這些寶石給你鑲上。”

“總比鑲在刀上好,”她道:“你不怕上戰場時那刀泡血?”

“我上戰場又不用短刃,我就是不用長槍,也用大刀。”

“那你做短刃幹什麽?”

“好看呀,”趙二郎比了比自己的腰道:“到時候就掛在蹀躞上,就,就跟姐夫腰上掛著玉佩,姐姐手上戴著手串一樣。”

這孩子把短刃當首飾了。

傅庭涵沒覺得哪裏不好,笑著應下,“我回頭給你設計一下,就讓鐵匠給你打。”

他和趙含章道:“這也沒什麽不好,各人都各有愛好。”

“謝謝姐夫!”趙二郎大聲的道,和趙含章道:“阿姐,我還給你帶回來一箱珠寶呢,是我充公的。”

他拉倆人去看。

趙含章這會兒才琢磨過來,“這箱子裏的才是充公的,那這些……”

趙含章看了看手裏的手串,再看傅庭涵手裏的寶石。

趙二郎驕傲道:“都是我偷偷藏起來的,北宮將軍一點兒沒發現。”

趙含章一時不知該誇他,還是應該糾正他的做法。

她頓了一下還是讚道:“做得好,下次再藏就藏隱秘些,還有,有些東西可藏,有些東西不可藏,藏了也要告訴阿姐知道嗎?”

得到誇獎,趙二郎開心起來,狠狠地點頭應下。

趙含章摸了摸他的腦袋,“累了一天,你回去休息吧,把此事和謝先生說一下,你們帶回去的戰利品該分的分,該入冊的入冊……”

趙二郎不解,“為什麽要分?不都是我的嗎?阿姐不是說要拿戰利品去買糧草嗎?”

趙含章就笑了一下,柔聲解釋道:“糧草是要買,但也應該分一些下去。”

她道:“不管是上戰場還是平日的剿匪,大家都是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跟著你拚命,日子難過的時候,大家就隻要求一口吃的,所以糧草不絕,將士們就能跟著我們拚命;”

“但日子好過一些了,我們就不能隻給吃的,凡有所得就應該給他們一些獎賞,”趙含章道:“獎賞可以是官職,也可以是錢財。”

“而官職的最終目的,其實還是為了獲得更多的錢財,讓日子過得更好一些,”趙含章道:“所以每次戰後,隻要我們有餘力,必得先保證傷亡將士的撫恤,然後是有功之人的獎賞。”

“這些東西你不能全都仰賴謝先生,你心中也該有數,這次獎賞就由你出麵吧,”趙含章道:“你回去和謝先生商量一下,該拿出多少來獎賞將士,然後你親自發放,到那時你就明白阿姐為什麽這麽說了。”

趙二郎一臉懵懂的被哄回城中,走時都忘記要把懷裏的寶石交給傅庭涵去鑲嵌寶刀了。

趙二郎一走,趙含章便低頭看手中纏繞的手串,“這是念珠吧?”

傅庭涵點頭,“應該是的。”

趙含章摸了又摸,“可真好看呀。”

話是這樣說,她還是將手串摘下來交給聽荷,“收起來吧,找個盒子來仔細收好。”

傅庭涵扭頭看了一眼,“既然喜歡為什麽不戴著?”

“現在不合適,”她道:“未來很長的一段時間裏可能都不合適,這東西太好,太貴重了。”

而當下以節儉為主,她都這麽窮了,再戴這麽好的東西,下麵的人有樣學樣就不好了。

因為趙含章守孝,她這兩年多著素服,身上的首飾也很少,豫州和洛陽的女郎崇拜她,便跟著她學,加上這半年來洛陽不少人家守孝,以至於精美的服飾在這裏不好賣。

反倒是細麻、粗麻一類的布料更受歡迎,不僅洛陽,豫州也是。

因為趙含章基本不戴首飾,更多的時候是用玉冠或者發帶束發,豫州和洛陽的女郎們都跟著她學,以至於這兩年豫州一帶用金銀打首飾的人都少了許多。

於是上部資源傾斜,去豫州行商的客商就會少帶綢緞,而是帶上更多客人們喜歡的細麻布和糧食等。

現在洛陽的情況也是如此,來過兩次的客商摸準了洛陽的喜好,就也減少了綢緞和各種貴重首飾。

趙含章可以肯定,她要是戴上這條手串招搖過市,並表現出很喜歡的模樣,過不了多久,硨磲手串就能在洛陽炒出天價來,其他手串也會風靡。

這不是她想看到的,所以有時候即便喜歡也要掩藏起來。

傅庭涵一聽,看向手中的寶石,“那二郎的短刃……”

“給他做吧,”趙含章道:“他還是個孩子呢,沒必要太過拘束。”

傅庭涵聞言點了點頭。

趙二郎跑回洛陽城,直接找到謝時,將阿姐的話轉述了個七七八八。

因為他說得混亂,謝時耐心的問了兩遍才明白趙含章的意思。

謝時隻沉吟片刻便道:“我與二郎同回軍營,先算一算這一次剿匪所得,再論功行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