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也沒見過粟花,於是好奇的跟她去看。

也不遠,軍營前麵路兩旁就有農田,而後麵則是一大片荒地和山坡,那是他們操練的地方。

倆人走出軍營,在田邊找了塊草地坐下一起看花。

粟花隻在晚上開放,所以隻有晚上能見,倆人都是第一次見,說實在的,還真有些神奇。

趙含章一邊看一邊和傅庭涵說之後的打算,“還是得種地,這段時間正好農閑,讓廂兵們開荒吧,今年多種些小麥,要是可以,還得種一些苧麻。”

這樣少買糧食不說,布匹也能少買一點兒。

傅庭涵道:“粟的產量還是太低了,我認為洛陽也需要一個司農寺,研究一下怎麽改進粟的畝產。”

“雜交的話,”趙含章思索道:“我隱約記得有過報道,除了穀種之間雜交外,還可以引穀莠子和旱稗子進行雜交,但這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事。”

趙含章扯了一根狗尾巴草,輕輕敲打著眼前的穀穗,輕聲道:“雖然不是朝夕可以做成的事,但的確要開始做了,糧食才是國本,未來用得上。”

傅庭涵點頭,“豫州那邊的司農寺在磕麥子的產量,洛陽這邊完全可以把重點放在粟上,兩種糧食,隻要有一種有進步,對天下百姓都是大益。”

趙含章就想起曆史上的一些記載,她垂下眼眸,臉色有些沉肅,“過幾年,天下會大旱,到時候還會有蝗災,所以麥子和穀子的抗旱性很重要,我明天就找人,洛陽的司農寺的確要辦起來了。”

但司農寺並不是想辦就能辦的,他們得找到會種地,會研究的人。

並不是老農就可以的,對方得有鑽研的想法才行,要是會讀書識字就更好了。

不得不承認,即便隻是種地,讀過書的人思想也更廣闊,想的也更深奧,也更會研究。

趙含章扒拉起她知道的人,發現沒有一個適合這項任務,隻能道:“還是先張貼公告招人吧。”

傅庭涵聽她語氣幽怨,不由笑起來,“缺錢?”

招人就得花錢,尤其是特殊人才,需要花的錢更多。

趙含章道:“房子什麽的我不缺,隨手就能把他們安排下來,但要人安居,給我老實幹活兒,光有房子是不夠的。”

傅庭涵想了想後道:“我那裏還有一點兒錢,你先拿去用吧,高誨過不了多久應該就回來了,他這次帶走的貨物不少,保守估計能換回來不少東西。”

他安撫趙含章道:“等他回來,你就有錢用了。”

趙含章高興起來,問道:“端午前他能回來嗎?”

傅庭涵算了算時間,點頭道:“應該差不多。”

他道:“他又不止會帶錢回來,也會帶一些北地的貨物,要在洛陽交易的,端午是大節,他應該會趕在之前回來。”

高誨的確想著趕在端午前回到洛陽,他計劃著從並州購買一批羊和布匹回去。

他知道,現在洛陽什麽都缺,缺糧食、缺肉、缺布匹,雖然洛陽遺民被搶了不少,但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回到洛陽,他們很快就又有錢了。

隻要他能帶回去東西,貨物根本不愁賣。

所以高誨把剛從上黨那裏賺到的錢拿出來去買了羊和布匹,此時正往洛陽走呢,沒想到路上會遇上盜賊。

但高誨帶的人也不普通,他手底下的人可都是從趙家軍選出來的精銳。

才被盜賊圍住,他們刷刷的從車上抽出刀,然後結了軍陣看向那些盜賊。

高誨行走江湖多年,也算有見識,見那些盜賊被震懾得往後退了一步,他就垮長劍上前,抱拳道:“諸位,在下蜀地高誨,這孩兒嶺我也不是第一次過,知道山上有好漢,也想上山拜會,不過是不得其門,這才錯過。”

“今夜既然有幸得見諸位好漢,不如我拿出幾壇酒來,大家有一說一,將來我要過孩兒嶺的次數還多著呢。”

這是要花錢買路的意思。

孩兒嶺的大當家喬勝走出來,目光掃過被他們圍在中間的十幾輛車和被圈在一旁的羊,眼中閃過一抹貪婪。

他打量高誨片刻,道:“要我放你們過山嶺也行,羊和車都留下一半來。”

高誨臉色一沉道:“喬當家這口張得好大,但如果過一趟孩兒嶺就要交出一半的東西,那這孩兒嶺我還真不敢過。”

喬勝齜牙道:“最少一半,兄弟們大半夜不睡覺,這麽辛苦下山來,總不能空手回去。”

高誨和他討價還價,“我願意讓出十頭羊,再給你十匹布和五萬錢如何?”

這是一筆很高的買路錢了。

喬勝卻直接搖頭,緊咬住不放,“不行,最少一半。”

高誨聞言,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站在一側的趙昌,趙昌是這一支軍隊護衛的頭頭,據說武藝不錯,是趙含章的族人,不過是很遠房的旁支了。

家裏特別窮,所以他從軍,可惜他隻有蠻力,不太受趙含章重用。

傅庭涵才一開口,他就立即順從了,就是因為傅庭涵將來是他家姑爺,和高誨一樣,如果不能在趙含章那裏得到重用,那就在傅庭涵這裏出頭。

見高誨看過來,趙昌目光掃過那些盜賊,心中一狠,直接點頭。

高誨不知道,他卻是知道的,這些東西最後可都是回到女郎手上,而女郎手上的東西最後都會用到趙家軍身上。

這些都是兄弟們的軍備,想從他們手裏搶東西,那也得看他手中的刀答應不答應。

趙昌一點頭,高誨就臉色一沉道:“既然喬當家不答應,那就不必再談了。”

說罷,直接抽了劍殺上去。

喬勝沒料到他直接就動手,連忙揮刀阻擋,他身後的同伴們一看,直接抽出刀來哇哇的殺上去。

趙昌也帶著人殺上前去。

這些盜匪都是見過血,殺過人的,手上功夫並不差,彼此間也會一些配合,但和經過專門訓練的趙家軍還是差一些。

而且,他們這些人誰沒上過戰場,殺過人?

要知道他們可是要進北地和匈奴羯胡做交易的,敢不用功嗎?

一番廝殺下來,盜匪被殺了三四成,剩下的則轉身跑了,他們這邊也死了好幾個,更多的人是帶傷。

高誨武藝不差,他啐了一口,吐出帶血的唾沫,惡狠狠的道:“此地不能久留,大家簡單處理一下傷口,帶上我們的人屍體,今晚就過孩兒嶺。”

今天到這處時天色就暗了,為了不被盜匪盯上,他特意沒進孩兒嶺,而是在外麵駐紮,想等明天天亮了再過山,誰知道上麵的土匪會特意來圍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