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指著北方道:“劉淵從小受漢文化教導,崇尚我晉人之物,我想琉璃這些東西到了北地,一定會大受歡迎。”

高誨驚訝的看向傅庭涵,這可不是一時半會兒能想出來的,難道傅庭涵也早有培養自己勢力的想法?

傅庭涵道:“匈奴和鮮卑這幾年從中原掠走大量財寶,高俠士要是有心,不如替我走一趟北地,將被掠去的財寶換回來。”

高誨垂眸思索,片刻後抬頭一口應下,“好,不過公子想要怎麽用賺回來的錢?”

傅庭涵道:“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隻要我能給荀修、趙駒等人足夠大的利,他們自會效忠於我,何況,我和趙含章總有一日會成為夫妻,到時候他們忠的是她還是我,還分得那麽清楚嗎?”

高誨眼睛大亮,大讚道:“公子此謀高明。”現在看著是傅庭涵在助趙含章,焉知最後不是她為傅庭涵做嫁衣?

高誨興奮起來,此事若成,那他不就是傅庭涵跟前的元老了嗎?

趙含章身邊的人太多了,而他出現得太晚,再想出頭已經很難,但傅庭涵不一樣,他身邊目前隻有他一個。

高誨想到此處一頓,忍不住抬頭去打量傅庭涵,“公子身邊現在收了幾個人?”

傅庭涵就歎息道:“當年避難西平時,我身邊隻有傅安,身無長物,所以一個能幫忙的人也沒有。”

他道:“高俠士既是洛陽人,那應該知道我祖父清廉,我並沒有可以經營人脈的財物。”

高誨有些憤怒,“公子為那趙含章謀算這麽多,助她開了這麽多作坊,她竟一點資產都不曾給公子,讓公子至今都屈居於趙宅。”

傅安低著頭百無聊賴的站在一旁,心中吐槽:可他們公子一點兒也不覺得是屈居啊,在這兒住的很快樂呢。

傅庭涵一臉平靜的點頭,“所以這事要托付給高俠士了。”

高誨抬手行禮道:“公子,誨表字敏言,您放心,我定不負公子所托,隻是我獨身一人要怎麽把琉璃送到北地,那琉璃,您又怎麽瞞天過海的從作坊中取出呢?”

傅庭涵道:“此事不難,可以交給傅安去做。”

“你回去靜待消息,待我安排好一切,我會讓傅安聯係你。”他道:“我身邊隻有傅安可信,以後你若找我,隻要通過傅安就行。”

高誨一臉鄭重的應下,傅安就把他送出門。

他轉身回書房,就見他們公子又低頭批閱公文了,“郎君,您不再多看些人嗎?”

以前傅庭涵從不接外麵的帖子,他隻用已經被趙含章、汲淵等篩選過的人,什麽人擅長做什麽,汲淵都會給他列好,他有事要吩咐他們做,從單子上挑人,安排職位和任務就行。

所以大家都知道傅庭涵幾乎不管選人的事。

很多事情求到他這裏來,他也都是轉交給汲淵等人,不會為他們說一丁點好話,更不要說接納他們的投誠了。

所以很少再有人給他遞帖子,但自前幾日傅安開始接外人遞的帖子,而傅庭涵也開始見人以後,遞進來的帖子就越來越多。

傅安會將遞進來的帖子羅列成名單交給聽荷,聽荷再拿去找汲淵,從他那裏打聽這些人的背景,然後傅庭涵會根據他們的背景調查與他們談話,從中篩選合適趙含章要求的人。

至今為止,隻有高誨一人符合。

傅庭涵頭也不抬,“合適的人貴精不貴多。”

“或許有比高誨更合適的人呢?”傅安不是很喜歡高誨,覺得此人太過功利,有負俠士之名,他道:“洛陽有十萬多萬人呢,最近來求見郎君的人越來越多了。”

“所以才要盡快選出人來,”傅庭涵道:“高誨很合適,會在這時候來勸我和含章爭奪權勢的人,本就是衝著功名利祿來的,你還想選什麽高風亮節的人?”

“高誨能想到讓我獨建作坊賺錢培養勢力,說明他不傻;他是遊俠,會武藝,在外麵有自保的能力;一見麵就要說服我和趙含章分道揚鑣,臉皮也足夠厚,他來做這個人很合適。”

“可他是遊俠,偏偏又無義,”傅安人老實,想法也淳樸,“他被亂軍裹著逃命時,可是趙女郎救了他,對救命之恩,不該以命回報嗎?他卻鼓動郎君和女郎奪權。”

傅庭涵聞言笑起來,將筆放下,終於看向自己的這個長隨,“這世上有畏死的將軍;有不理政事的文臣,自然也有不講義氣的遊俠,這有什麽稀奇的?”

他道:“我們不必管他是什麽人,能為我們所用就行。”

傅安:“可之前郎君和趙女郎說話,不是說為官者才華重要,品德也很重要嗎?”

所以才花費那麽多錢和精力在學堂上,為的就是要培養出符合他們思想的品德。

更深的,他就聽不明白了。

傅庭涵道:“那要看把他們放在什麽位置上,高誨的位置,就可以放寬要求。”

“傅安,你這兩年長進了許多,自然,我和她也在長進,”他道:“隻要派出去的人我們能掌握,那就有大用處。”

“最壞的打算,高誨出去後背叛我,拉著東西一去不回,我也不過損失一批貨物而已,與他可能創造的價值相比,實在不值一提。”

傅安似懂非懂。

傅庭涵目光幽深,和傅安道:“你既然不信任他的人品,那就要小心與他來往,盡量不泄露這邊的信息,尤其是含章那邊的信息。”

傅安一臉嚴肅的點頭,“郎君放心,我一定小心謹慎。”

傅庭涵就揮揮手道:“去吧,請司馬厚進來。”

“哦。”傅安轉身正要下去,突然“咦”了一聲道:“郎君不是說不選其他人了嗎?”

傅庭涵道:“總要給高誨找個幫手,隻是試試,司馬厚不一定答應。”

司馬厚是個二十多歲的青年人,比傅庭涵年長十歲左右的樣子,他並不拿長輩的派頭壓傅庭涵,那隻是他要見傅庭涵的一個借口罷了。

一進到書房他就撲通一聲跪下,然後五體投地不肯起來。

傅庭涵嚇了一跳,連忙讓他起來,司馬厚不動,傅安使出吃奶的勁兒也沒能把人從地上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