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一聽,頹然的垂下眼眸,眼淚一滴一滴的掉落,不敢再去看祠堂裏的吳氏,哭道:“是大夫人,這一切都是大夫人做的。”
“你胡說!”吳氏聲音尖銳的道:“明明是大娘做的,你為何要栽贓到我頭上?”
“阿娘——”趙和婉跪在地上,膝行兩步,不可置信的看著吳氏問道:“阿娘是要逼死我嗎?是要逼死我嗎?”
“你閉嘴,你是趙氏的子孫,身上留著趙氏的血,你祖父不會看著你死的,他會保你的,他一定會保你的,但我不一樣,我不一樣,你這個蠢貨怎麽就不明白?”
“阿娘,”趙四娘連忙攔住她的話,衝進祠堂裏跪在她身前,緊緊攥住她的手道:“您快別胡說了,不是大姐的錯,大姐怎麽能亂認呢?三姐姐,三姐姐也隻是想要一個真相而已,您就告訴她吧。”
吳氏瞪大了雙眼,不可置信的看著這個最疼愛的小女兒,她氣得一巴掌揮在她臉上,“你閉嘴,什麽真相,真相就是你大姐嫉妒三娘,這才引誘二郎出城,又故意告訴三娘,害她在城外墜馬……”
“是嗎?”趙含章瞥了一眼趙四娘,哈哈大笑一聲,扭頭問芳姑,“她說的是真的嗎?”
芳姑在她的目光下不敢說是真的,流著眼淚道:“不,不是……”
芳姑閉上眼睛,一口氣道:“是大夫人,大夫人在大娘子麵前說,老太爺要給三娘子說一門顯赫的親事,定下親事後就讓二郎君繼承家業,由三娘子和顯赫的姑爺一起為二郎君保駕護航,還要將我們二房分出去……”
吳氏爬起來就衝過來想要打斷,尖銳的叫道:“你胡說——”
拿了托盤過來的聽荷見狀,一把將托盤塞進曾越手裏,三步並做兩步,衝上前就一把抓住吳氏的手,把她往後一推,直接推倒在地。
芳姑繼續道:“大夫人暗示大娘子,隻要三娘子名聲壞了,這門親事就結不成,剩下二郎君根本不足為懼,這樣一大家子還是能住在一起。”
“那時候大夫人還總是在大娘子身邊說起城外流民眾多,很混亂,誰家女郎要是出城被那些流民撞到,哪怕隻是被摸一把,那名聲也有損,雖然不會怎樣,但顯赫的親事是結不成了;”
“或是出城時不小心遇著什麽,缺胳膊少腿的,更不可能嫁入顯赫之家。”
“然後大娘子就開始找借口和二郎君吵架,把他激出城去,又讓丫頭告訴三娘子。”
趙含章靜靜地聽著,見她不說了,就含笑問:“這就沒有了?”
聽她聲音溫柔,芳姑卻是打了一個抖,遲疑著搖了搖頭。
趙含章就抬起眼眸看向聽荷。
聽荷就出去,從曾越手裏拿過托盤,跪下給趙含章奉上。
趙含章從托盤裏拿出一根草在芳姑麵前晃,“雖然當初馬廄裏喂馬的馬夫死了,可你知道嗎,我祖父也不是吃素的,他老人家從馬夫的嘴裏知道了一些有趣的事,還從他屋裏搜出了一些東西,這個錢袋眼熟嗎?”
芳姑恐懼的抖著嘴唇道:“還,還有,大夫人,大夫人買通了馬夫,讓,讓他給好幾匹馬都喂了藥草,就算三娘子謹慎,出城騎的不是自己的馬,也會用到其他的馬。”
“來,告訴我親愛的大伯和兄弟姐妹們,那藥草有什麽功效?”
芳姑:“可,可讓馬發瘋,要是遇到大的聲響或是疼痛,會瘋得更厲害,三娘子從小習武,騎射功夫也厲害,大夫人說這樣才能萬無一失,此事就是大娘子也不知道。”
趙氏三姐妹一下軟倒在地,臉色發白,就是趙奕也一下跪在了地上,不可置信的看向祠堂裏的吳氏。
趙含章這才心滿意足,起身,將手上的藥草丟在托盤上,轉身出去,“走吧,將此間事報給叔祖父知道吧。”
“等等,”趙濟已經緩過神來,眼睛通紅的看向趙含章,“你意欲何為?”
趙含章偏頭看向他,溫和的道:“我已經得到了真相,剩下的,自然是交給大伯你,和叔祖父了。”
趙含章道:“我等著你們的處理結果,撫平我的冤屈。”
說罷,她帶人離開祠堂。
祠堂裏的親兵一下走得幹幹淨淨,隻有門外的路上還守著士兵。
趙含章停下腳步,“曾越,帶人看好祠堂,這裏的消息,但凡往府外泄露一點兒,我唯你是問。”
“是!”
趙含章滿意,轉身離開。
趙濟等趙含章離開了,這才緩緩地走近祠堂,吳氏伏地痛哭,見趙濟進來,連忙爬上前去抱住他的腿,仰頭淚流滿麵的看著他,“夫君,夫君,你救救我,你救救我,我知道錯了,我知道錯了,我,我願長燈古佛,一輩子吃齋念佛侍奉佛祖,你替我在公爹麵前求求情,求求你,求求你。”
她哭道:“公爹會殺了我的,他會殺了我的。”
趙濟一腳踹開她,將她拉到眼前惡狠狠地道:“你也知道你錯了,要不是你,大伯怎會偷偷給她留下這麽多人手和家產,你知不知道,那些本來都是我的!”
“我這都是為了誰,我都是為了你和大郎啊,你看她如今這麽凶惡,可見以前都是假裝的,要是你當初肯幫我一把,讓大夫直接下手把她弄死,我們今日何來這麽多的麻煩……”
“母親!”跪在外麵的趙奕忍不住大叫一聲打斷他的話,他痛苦的抱著腦袋道:“都到了這時候,您還不知道是哪裏做錯了嗎?”
吳氏掙脫開趙濟,跌跌撞撞的跑出去一把抱住趙奕,“奕兒,奕兒,我這都是為了你啊,你是嫡支唯一的男丁,二郎癡呆,他根本不足為懼,就是趙和貞,就是她,要不是她一直給她弟弟撐腰,這個家本來就是你的……”
“阿娘,你別說了,你別說了……”
趙和婉流著淚問道:“這個家是大弟的,那我們呢,阿娘,為了大弟你就能害死我們嗎?”
“你閉嘴,你怎麽會死,你是趙氏血脈,你祖父不會看著你死的。”
聽荷問趙含章,“女郎,二老太爺會怎麽處理他們?會處死大夫人嗎?”
趙含章停下腳步,呼出一口氣道:“誰知道呢?”
“那女郎還把人交給他們處理,這不是,這不是讓他們徇私嗎?”
趙含章笑了笑後道:“我賭,他不會徇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