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王彌送了信來。”

撐著腦袋又要睡過去的趙含章瞬間驚醒,“拿來。”

聽荷立即去接信奉上。

趙含章將信拆開,一目十行的掃過,她騰的一下站起來,瞪大眼,“快,快讓人去阻王彌,不能讓他動手……”

一語才畢,遠處突然“殺——”的吼叫聲起,

趙含章就從窗口那裏探頭看去,見皇城的方向一片喊殺聲。

她眯了眯眼,最先懷疑,“如此急,不會是詐我吧?”

傅庭涵和汲淵也聽到了動靜,從睡夢中驚醒,跑過來問,“何處打起來了?”

趙含章這會兒倒是不急了,主要是急也沒用,已經打起來,以她和劉聰王彌那點岌岌可危的交情,難道她還能攔住倆人不成?

她轉手將信給他們看,下令道:“派斥候去看看,看他們是真打還是假打。”

汲淵覺得趙含章謹慎些好,傅庭涵卻覺得不可能是假打,“王彌已經避無可避,隻能選擇你們。”

趙含章一聽,讓人去查探的同時點兵,“全軍準備。”

同時抿了抿嘴,下令道:“去東城門處找北宮將軍和荀修,讓他們準備,聽我號令行事。”

“是。”

趙含章原地轉起來,汲淵和傅庭涵都知道她在擔心什麽,她在擔心皇宮裏的人。

曾越見狀,上前請命,“女郎,讓我帶一隊人馬進去接人吧。”

趙含章:“宮門關閉,中間橫著劉聰和王彌的大軍,你們怎麽進去?”

傅庭涵道:“兩邊要是真的打起來,趁亂進去也是可以的。”

趙含章想了想,點頭應下了,“也好,你去挑選一百壯士,尋機進入宮城。”

曾越問:“可有什麽信物嗎?”

趙含章苦惱起來,她能有什麽信物可以取信宮裏的人?

傅庭涵想了想,將自己的佩劍給了他,“這是趙祖父的佩劍,雖然劍被重新打過,但劍鞘和劍把並沒有改變,趙仲輿一定能夠認出來。”

“對,叔祖父認得這把劍,你將它帶上。”趙含章想了想,覺得不保險,幹脆又給他寫了一封手書,“他們要是還不信,你把信交給他們。”

曾越應下。

趙含章轉身去換盔甲,拿了槍出來點兵。

剛點好兵,斥候飛速的跑回來道:“將軍,是真的打起來了!”

王彌是真心想留下劉聰和劉曜的,所以出手極為狠辣。

驟然發難,劉聰和劉曜都反應不及,好在倆人都是戰場上的老將,且都勇猛,在親兵的護衛下逃脫了王彌的包圍圈。

但雙方的將士卻混戰在一處,劉聰前一刻還想偷偷離開,這一刻卻是想殺了王彌,他用刀指著王彌大罵,“狡詐陰毒,無怪乎漢人皆罵你,背主小人,我看以後誰敢用你!”

王彌冷笑:“不過一匈奴野種,也妄想認漢室為父,你們難道不是晉臣?不還是反了晉室,哪兒來的臉說我?”

劉聰大怒,舉著大刀就朝王彌殺去,兩支大軍就在大街上混戰成一團。

洛陽的街道很寬敞,可容四輛馬車通行,但在士兵們看來,這條街又很小,騎兵在這裏發揮不了作用,所有人都丟棄了馬,一刀一槍的對砍起來。

喊殺聲響徹整個洛陽城,皇宮裏的人聽得心驚膽戰的,等了一會兒卻發現不是攻城。

於是大家悄悄的爬上城樓往外看,就見在距離皇城門口不遠的地方,火光熾盛處兩軍交戰正烈。

趙仲輿咽了咽口水,憂心不已,“這是三娘和王彌劉聰打起來了?”

傅祗也憂慮,“讓所有人到此處準備,以策應豫州軍。”

其他大臣也都沒意見,於是把皇帝從**挖起來,穿戴好以後給搬到了皇城門不遠處,等著隨時衝出去。

趙含章帶著大軍過來時,王彌和劉聰正打得難分勝負,看到趙含章,一人心喜,一人心驚。

王彌大叫道:“趙將軍,還不快來助我!”

劉聰則是心中一涼,知道趙含章要是也出手,那他多半要涼。

趙含章看到如此慘景,就知道讓倆人停手是不可能了,她就高聲答應了王彌,帶著人就衝上去……

二對一,劉聰見走脫無望,幹脆大吼一聲,“劉曜,放火!”

“是!”

劉聰雙眼通紅的一刀砍向王彌,刀用力的往下壓著,目露寒光道:“我就是死,也要拉著你們墊背!”

王彌沒想到他竟然想放火,心神晃了一下,劉聰的刀趁此機會用力往下一壓,無限的接近他的脖子。

王彌用力撐住他的刀,脖子青筋凸出,正要發狠時,一支槍刺來,劉聰不得不回刀護身。

趙含章旋身來到王彌身側,上一次還打得要死要活,互相辱罵對方祖宗十八代的人此刻卻站在了一起。

趙含章問他,“王將軍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趙含章點了點頭,手中長槍一抖,如遊龍般上前,阻擋住要離開的劉曜,卻轉頭衝劉衝喊道:“劉聰,我放你們離開如何?”

“你騙三歲小孩兒呢。”

“我以我的人格擔保,”趙含章道:“條件是你不能火燒洛陽,劉聰,你應該知道,我給你留了生路的。”

劉聰已經又和王彌打起來了,聞言惡狠狠地瞪著王彌道:“你願意,王彌也願意嗎?”

劉聰武功不及王彌,之前是他走神才被他壓一頭的,現在嘛,王彌完全可以砍下他的頭當做戰功。

而且,殺了劉聰,他也能洗刷掉之前在漢人這裏不好的名聲。

劉聰又不傻,王彌如此明顯的殺意能看不出來嗎?

他更加堅定了要放火的想法。

趙含章磨牙,衝王彌大喊道:“王將軍,這是洛陽,是洛陽,放他離開!”

王彌一邊招招照著劉聰的要害殺去,一邊道:“此是遺臭萬年的事,我不信他敢做!”

命都快要沒有了,他有什麽不敢做的?

王彌敢如此,不過是想著就算是放火,他也能控製罷了。

可……

劉聰見王彌實在不肯罷休,他當即大吼一聲,衝著他的親兵們下令,“放火!”

立即有親兵搭了火箭,咻的一下射出,直接插入一間院子裏的大木桶。

趙含章隻看了一眼,一腳踢開劉曜,轉身一槍刺穿一個匈奴兵,拽住正殺得性起的趙二郎大喊一聲:“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