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的辦法就是親自修理這些工具,這對他來說並不難,雖然手上的工具並不多。

但僅憑幾塊木塊和鏟子,他便削出來自己想要的木片,然後就開始修理。

至於有缺口的鋤頭,他隻是調整了一下角度,然後讓人試了一下,鋤地並不費力,跟完好的鋤頭差別不大。

不過繼續使用下去,損耗是會大一些。

傅庭涵把工具交給他們,安撫道:“行了,幹活兒去吧,我們的速度並不慢,被搶了就被搶了,下次大家做什麽都隨身帶上自己的工具就好。”

趙含章則盯著他若有所思。

傅庭涵回頭看見便問,“怎麽了?”

趙含章:“大家都很有聰明才智,有什麽我們隻要提出問題就好,下麵的人自會想各種辦法解決問題。”

傅庭涵:“……”

他有些鬱悶的道:“我現在就是下麵的人。”

趙含章便衝他一笑,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傍晚一回到郡守府,她換下衣服便找來範穎道:“告訴午山鐵礦和平溪山鐵礦,我要他們三倍的產能,明年開春我需要大量的農具。”

又吩咐道:“下令讓各郡搜羅鐵匠,培養會打鐵鍛造的人,年後二月前,每一郡至少要增加十個鐵匠,我之前讓你們做的提高工匠待遇的公告做好了嘛?”

範穎躬身道:“已經做好了,都發了下去,不過各地都沒什麽回音。”

趙含章便道:“再發一次,這一次,連發三道命令,就說我年後要去各郡看望他們。”

不看在眼裏,看她不嚇死他們。

範穎一一記下,又抱來一遝公文給趙含章批閱。

趙含章一心二用,一邊快速的掃過手上的這些公文,一邊聽範穎稟報事情,皆是從各地匯總來的消息。

“王臬和謝時都南下了,算一算時日,再過幾日便能到南陽;趙寬奉命去汝陰郡,已經在主持大局;今日收了兩封密信,皆是密告汲先生徇私殺人。”

趙含章從公文裏抬頭,“汲先生殺了誰?”

“殺了蒙縣縣令,還有……”範穎抬頭看了一眼趙含章後道:“還有譙國長史。”

趙含章挑眉,看向範穎。

範穎便詳細地道:“使君還記得譙國嗎?”

當然記得,她去救北宮純,四處晃**時曾經到過譙國,嗯,譙國也屬於豫州境內,不過這個地方有點兒特殊,因為它很小,特別小,隻有一個縣,那就是譙縣。

譙縣之所以被封為國,是因為武帝把這一塊兒封給了譙王。

趙含章總算是想起來了,“譙王不是被石勒殺了嗎?”

“是,因朝廷……顧不上譙國,譙王又沒有後嗣,所以譙國現在該歸屬於使君,由豫州接手管理。”

趙含章點頭,諸侯王死了,朝廷沒有派來繼任的王嗣,的確要歸所在的刺史管理。

“那長史不聽刺史府號令,還想帶著王府官兵投向苟晞,在裴河掛印辭官的消息傳到陳縣後,汲先生當即就命人去譙國斬殺長史,直接接管譙國。”

趙含章點了點桌子,沉吟片刻後道:“下令,改譙國為譙縣,並入梁國,著米策帶兵駐守譙國,以防匈奴再次南下。”

範穎嘴角微翹,大聲應了一聲“是”。

譙國緊鄰著兗州,屬於豫州的外五郡國之一,之前一直隻聽苟晞號令,並不聽趙含章的,汲先生趁著趙含章凶名的東風殺了譙國長史,收回譙國,對其他郡國是一種威懾。

“還有什麽消息?”

“剩下就是外頭的了。”

趙含章將手中的這一封公文批下決定,合起來丟在一旁,順手拿了另一封,道:“說一說。”

範穎遲疑了一下後道:“有消息說,東海王似乎想要退出京城。”

趙含章一怔,抬起頭來,“什麽?”

範穎就道:“天太冷了,軍隊消耗極大,苟晞大軍隻餘少部分還圍著京城,大部分回了兗州,但東海王也沒有出兵驅趕圍著京城的那些兵,汲先生來信說,京城有人悄聲議論,說東海王想要退出京城。”

趙含章一時心中複雜,問道:“所以這個消息不確切是嗎?”

“是,隻是小道消息,但汲先生特意寫在了信中。”

趙含章便微微點頭,問道:“還有嗎?”

“苟晞撤離時,順勢收了上黨郡和魏郡南部,所以他雖然撤回了兗州,但還是把京城死死的圍住。”

上黨郡和魏郡都還在洛陽之北,更不要說距離兗州的距離了,顯然,苟晞這一趟沒有跑空。

趙含章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問道:“還有嗎?”

範穎就道:“京城來信了。”

京城會給趙含章來信的也就趙仲輿了。

趙含章沒有再問,而是將所有公文批完才伸手,“把信拿來。”

範穎立即奉上,這是私信,沒有趙含章的委托,範穎是不會拆開看的,所以她也不知裏麵有什麽信息。

趙含章拆開,信還不薄,足足有五六頁,她展開來看。

信是趙仲輿寫的,他寫了不少京城現在的現狀,告訴趙含章,東海王和皇帝的矛盾越來越深,日常發生爭吵,不僅皇帝急於擺脫東海王,他觀察到東海王也有厭倦之心。

他道:“近日京中有流言,東海王想要東回東海,我不知真假,但若是真的,他恐怕不會給陛下留一兵一卒,到時京城危急,你或許可一搏。”

趙仲輿的意思是,你現在雖是豫州刺史,但名不正言不順,想要更合理的掌控豫州,你必須要得到皇帝的聖旨。

所以趙仲輿提議,“東海王若離京,你可來京城迎皇帝遷都,立下從龍之功,陛下必定封你,到時便可名正言順。”

又提起現在京城中難民遍地,“苟晞封城,民出不去,物資進不來,城中每日餓殍遍地,實在艱苦,所以陛下急需爾等的幫助,你若能抓住這個機會,不僅能做大晉第一女刺史,還能名流千古。”

趙含章點了點桌子,沉吟起來,片刻後攤開白紙給趙仲輿寫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