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讓人帶小吏下去休息,這才看向坐在一旁的汲淵和傅庭涵,她主要是看汲淵,“汲先生特意趕來是有話與我說?”

汲淵看了一眼不動如山坐在一旁的傅庭涵,這才道:“女郎,灈陽縣遇險,現在不僅太守,連郡丞都沒了,是您千載難逢的好機會。”

趙含章沉思道:“我看不上孫縣令。”

“不用就是,將人逐走,或是讓人帶著他逃命,多的是方法,”汲淵意味深長的道:“您將趙寬幾個放到上蔡縣學習庶務,至今已有半年,為的不就是今天嗎?”

趙含章手指輕點,道:“天一亮我就領兵出發,還請先生隨我同行。”

汲淵欣然同意。

傅庭涵道:“我也和你一起吧。”

趙含章點頭,“要是不能勸和,打起來還得你坐鎮後方。”

傅庭涵就笑起來,欣然答應。

趁著還有時間,趙含章去前麵縣衙,讓人把常寧和趙千裏等人都找來。

想了想,趙含章道:“讓趙千裏把二郎也帶過來。”

趙二郎現在更多的時間是住在軍營裏,本來他很喜歡和阿姐住在一起的,但最近半年趙含章也多數在軍營中訓練,他覺得自己讀書比不上姐姐也就算了,打架上不能輸太多,於是就跟在她屁股後麵訓練。

一來二去,為了搶時間,有更多的時間學習武藝,他就不回縣衙住了,一天到晚留在軍營裏訓練。

翻過年,他就號稱十三歲了,但長得卻比十五六的少年還要高大,隻是臉圓圓的,這才顯得符合年齡些。

他一臉懵的從被窩裏出來,稀裏糊塗的跟著趙千裏回到縣衙,看到坐在上首的姐姐就問,“阿姐,軍營要緊急訓練嗎?那怎麽不叫我的士兵們起來?”

趙含章:“一會兒叫,不過卻不是緊急訓練,我們要出去打仗了。”

趙二郎眼睛一亮,躍躍欲試,“真的嗎,那我這次可以做前鋒嗎?”

上次去灈陽他也跟著去了,但大家沒敢讓他衝在最前麵,他就跟著在後麵打醬油,看著阿姐在前麵衝鋒陷陣,還殺了敵軍大將,他可是很羨慕的。

趙含章笑道:“你還不能做前鋒,這次前鋒是千裏叔,你給他做一員小將如何?”

趙二郎狠狠地點頭,能站前麵就好,他不挑。

“回去點兵吧,天亮之前埋鍋造飯,帶足幹糧,”趙含章頓了頓後道:“點三千兵馬,帶兩百騎兵。”

這個人數不少了,他們冊子上的士兵隻有一千人。

趙千裏應下,即刻去點兵。

除了縣城軍營裏的士兵,城郊軍營裏的外,他們還要從最近的安置點裏點兵。

三千人可不少,光靠城中和城郊軍營裏的將士是不夠的。

點兵是趙千裏的事,趙含章交代完便去看常寧,“準備糧草。”

然後麵向傅庭涵,“檢查軍備。”

趙含章則在天亮之際,城門剛打開的時候快馬回了塢堡,一路跑到趙宅,聽荷跳下馬去拍門。

她這半年多來跟著趙含章跑進跑出,也跟著鍛煉了一下身體,這次她堅決要跟在趙含章身邊伺候。

女郎一日比一日忙,領軍出征時自然需要她的照顧了。

這會兒天剛亮,宅子裏才聽見人聲,門房都還在瞌睡,突然聽到敲門聲,不由嘀咕起來,誰一大清早的上門來?

動作上卻不敢怠慢,其實他心裏知道,這麽早便上門,多半是要緊事。

門房打開門,看到牽馬站在門後的趙含章,嚇了一跳,忙讓開身體,“三娘來了,快裏麵請。”

他頓了一下又道:“隻是郎主和郎君他們恐怕還沒起……”

話音才落,管家已經快步從院裏出來,看到趙含章,小跑著上前,躬身道:“三娘,郎君請您去後院說話。”

趙含章應下,和管家去往後院。

趙銘對家裏的控製還真嚴格,她這邊才敲門不久,他在後院就收到消息了。

趙銘剛起,這會兒正洗臉呢,在侄女麵前也不避諱,他丟下布巾,一邊坐在梳妝台前讓丫鬟梳頭,一邊問,“說吧,出了何事?”

趙含章笑眯眯的道:“伯父,含章來與您借人。”

趙銘:“我手上還有什麽人是你可以用的?”

“我想和您求寬兄。”

“趙寬不是早跟著你了?”趙銘道:“你不是讓他在上蔡替你管理庶務嗎?”

“上蔡距離西平還是太近了,他休沐日都可回家,算不得外出,這一次我卻是需要他到別處去,且還是長長久久的在外麵,所以得求得您的同意。”

趙銘一怔,問道:“灈陽出事了?它歸你了?”

趙含章:“……還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伯父,您給不給?”

趙銘不耐煩的揮手道:“我都把他放在你身邊,何必再來問?灈陽出了什麽事?”

“哦,灈陽的百姓不堪重負,揭竿而起了,衝進太守府裏殺了郡丞,現在正圍著縣城呢。”

趙銘就蹙眉道:“你要出兵?”

趙含章“嗯”了一聲,我已經點齊兵馬,一會兒就走。

趙銘就明白了,她這是特意來給他報信的呢。

他抬頭看向她,問道:“你還想讓我幫你做什麽?”

趙含章嘿嘿一樂道:“伯父,拿下灈陽不難,難的是怎麽保住它,如何光明正大的占用它,這是一個關鍵。”

“你想……”

趙含章就衝他深深地一揖,躬身道:“還請伯父帶著寬兄走一趟陳縣,讓寬兄得到灈陽縣令官印。”

趙銘看著她許久說不出話來。

趙含章彎腰低頭等了許久,遲遲不見趙銘吭聲,便悄悄的抬起頭來看他,正對上趙銘注視她的目光。

她一下咧開嘴樂,討好的叫了一句,“銘伯父……”

趙銘回神,揮了揮手道:“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趙含章試探道:“那我讓人把寬兄請回來?”

趙銘“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這事兒。

趙含章心滿意足的走了,卻沒回縣衙,而是找到了另一條街上的十一叔祖家。

她找十一叔祖要了未曾完稿的山川圖,但屬於西平上蔡和灈陽一帶已經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