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庭涵看過趙二郎練槍,畫下適合他的槍身以後就一並交給了工匠去做。

而陳州的人也帶來了兩個工匠,哦,不,是一個工匠,一個學徒。

趙含章在縣衙前堂看見他們時都驚呆了,她沒想到常寧還真說服了對方把人送來。

趙含章打量了一下倆人,問道:“你們都叫什麽名字?”

站在最前麵的青年躬身道:“小的胡錦。”

趙含章就看向另一個。

另一個其實和胡錦差不多大,但身高體壯,他也躬身道:“小的呂虎。”

聲如洪鍾,很是洪亮。

趙含章懷疑的看向他,“你也是工匠?”

看著不像呢,倒是很像她軍營裏的勇士們。

呂虎悶聲道:“小的還是學徒。”

趙含章就點頭,問道:“你們學雕版多長時間了?”

很巧,倆人學雕版的年紀是一樣長的,都是六歲就開始學,到現在十二年了。

胡錦已經是可以獨立領頭的工匠,而呂虎還是學徒。

這是陳州的管事說的。

陳州的管事表示,雖然他們願意送工匠給趙含章,但也要詢問過他們的意思,而目前隻有這兩人願意過來投奔趙含章。

其中胡錦的技術很不錯。

趙含章聞言一臉的感動,抬頭卻瞥見呂虎有些不甘願的低頭。

趙含章就問:“不知他們可有家人,能不能將他們的家人也送來?”

管事就笑道:“胡錦的家人跟著他一塊兒來了,呂虎家中就他一個。”

趙含章點頭,立即讓人去安排倆人的住處,就在書局附近,務必要把人招待好。

她沒有立刻承諾什麽,管事也懂事,完全沒有提饕餮宴的事,把人送來後便起身離開。

等人一走,趙含章立即去找倆人問,“你們是奴籍還是匠籍?”

倆人皆恭敬的道:“我等皆是匠籍。”

趙含章更加滿意了,讓他們帶著籍書去西平縣落戶,從今天開始,他們及其家人就是她西平縣的人了。

趙含章直接帶他們去書局,當然,直接開工是不可能的,她不過是想問一問他們雕版印刷的過程,好掌握一下他們的能耐。

呂虎基本上就聽著,全程是胡錦在解說。

雕版關鍵技術就在雕刻,上墨和雕版保養上,胡錦都很熟練,看得出,他的確是個成熟的工匠。

趙含章寫了一行字讓他雕刻。

胡錦知道這是在考驗他,也不慌,將紙印在木板上,然後拿出自己的刻刀就開始照著痕跡雕刻。

趙含章一邊看一邊問,“你認字嗎?”

胡錦頓了一下後道:“認的不多,隻認得幾個而已。”

“那我寫的這一行字你認識嗎?”

胡錦就放下刻刀,拿出那張紙一字一頓的道:“老,子,天,下,第,一。”

趙含章很滿意,說道:“其實你可以不必停頓的。”

她看胡錦刻完陽文,處理了一下後便開始上墨印刷,印出來的字跟她的字跡相差不大。

她眼中閃著亮光,看著這張新鮮印刷出來的字,很是滿意,“給你們兩天的時間安頓家裏,兩天之後你們去學堂裏挑選幾個機靈的學生過來幫忙,我會給你們文稿,你們照著雕刻。”

胡錦遲疑了一下後應下。

趙含章笑道:“放心,你們好好與我幹,我不會虧待你們的,工錢比照著陳家的高三成,你們有其他要求也可以提出來,若能滿足我都滿足。”

雖然趙含章說的很寬厚,但倆人都沒敢提條件。

書局也是由趙慶管著的,趙含章對書局很感興趣,最主要的是,她首先印的書是她默寫出來的兩本啟蒙教材。

所以她暫時沒讓趙氏管著,打算自己來摸索一遍再說。

最主要的是,也隻有兩個人,並不需要怎麽管理。

趙含章一走,胡錦就看了一眼呂虎,遲疑了一下問道:“師弟,你要不要去我家?”

呂虎轉身就走。

趙含章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她剛才驗過胡錦的技術,很承陳州的這番美意,於是和常寧道:“去和陳州說,讓他準備準備,後日的饕餮宴,我帶他去。”

常寧一看便知道她很滿意,笑著應了一聲後問道:“要不要派人去查一查倆人?”

趙含章不在意的揮手道:“書局裏並沒有什麽秘密。”

連技術人員都全是人家的,能有什麽秘密呢?

常寧覺得也是,但,“那呂虎怎麽可能一個家人也沒有?還是應該去查一查。”

趙含章歎氣道:“先生啊,我是不介意多查一查的,但我現在手上人手不夠呀。”

常寧就不說話了。

最後,他的疑心病和謹慎還是讓他從縣衙裏找了兩個衙役去安成縣調查。

呂虎……還真有家人,但……咳咳,他被分家了。

消息回來得很快,就在他們去饕餮宴的前一個晚上,傅庭涵跟著趙含章一起聽到了一個學渣悲傷的故事。

“胡錦和呂虎一起跟著呂工匠學習,哦,那呂工匠就是呂虎之父,他有三個兒子,都跟著他學習雕版印刷,不過呂虎天資很一般,十二年了,即便呂工匠徇私,他也還是個學徒。”

連趙二郎都聽住了,握著筷子呆呆的聽著,還追問,“然後呢?”

“然後他就被分家了,”常寧抬頭看了一眼趙二郎後道:“他們家把他分了出來,衙役打聽了一下,聽說他再不能出師,那就要去打雜工了,陳家書局的學徒是從小養著的,能上手以後也是有工錢的,聽說他至今沒往家裏賺到一文錢。”

太可憐了。

趙二郎想到自己,很同情對方,忙去看他姐,“阿姐,你會把他趕走嗎?”

“趕他幹嘛?”趙含章笑道:“他不適合做工匠,不代表不適合其他工作,不過是因為祖上就是做這個的,所以他隻能選擇這個。”

雖然少了一個能用的學徒,但趙含章並不怎麽惋惜,反正都是她的人,這個地方不適合,換個地方放就是了。

“現在書局裏沒人,雖然他手藝一般,但在書局裏幹了十二年的學徒,見識總比一般人強,讓他給胡錦打下手,以後把人培養起來再說,”趙含章道:“我們這邊要培養自己的人手,那邊還是要繼續尋找工匠。”

這和常寧不相幹,他沒有這個人脈,這些事都是汲淵在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