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的母親忙從門內跑出來將孩子拎到一旁,生怕他把鼻涕擦在趙含章身上,她有些尷尬的衝趙含章笑了笑,轉頭就給她兒子擦鼻涕,小聲道:“什麽三姐姐,別亂叫,這是你侄女。”

趙含章:……

她在身上摸了摸,摸出一個荷包,從裏麵倒出一顆糖來,“多謝小叔父誇獎,來,叔父,這是侄女孝敬您的糖。”

三歲小叔父看到糖,眼睛大亮,一把抓住就要往嘴裏放,他娘一把抓住他的手,把糖給摳了下來。

小叔父看見,哇的一聲就要大哭,他娘就拍了拍他的肥屁股道:“我喂你,再哭我就自己吃了。”

小叔父立即收聲,趙含章在他哇的一聲大哭時就趕緊溜了。

但她現在是名人了,走到哪兒都有人和她打招呼,雖然她之前也是名人,但現在的出名程度顯然是之前的十倍不止。

而且,以前族人看見她,雖然有敬,但更多的是懼,不像現在,所有人看見她就好像看見一個絕世大好人,每個人都敬愛且自豪的看著她。

年長者慈愛,年幼者則是以看偶像的目光看她。

趙含章:……外人這麽看她也就算了,她實在不能理解塢堡裏的人為什麽也要這麽看她?

她先前做的事大家都看在眼裏了,按說,他們應該知道現在這些隻是有人造勢啊。

趙含章不解,傅庭涵則看得清楚,他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他們和你一樣,一直在局中,之前他們懼怕你,難道是因為你做了不好的事嗎?”

“不過是因為你能擊退石勒,收服西平縣城,處事果決而淩厲,所以他們覺得你會殺人不眨眼,從而懼怕你,”傅庭涵道:“而現在他們給你造勢也不過是讓他們正確認識你而已。”

“這裏的人和初代網民沒有太大的區別,都容易受到輿論的影響,他們不會多想,既然這麽多人說你孝順,那你就是孝順的;這麽多人說你有情有義,那你就是有情有義的。”傅庭涵這兩天被迫參加了禮宴,已經感受到了,“就連園子裏那些被人們認為博學多識的人都很容易受人影響,更不要說園子外很少接觸到外界的普通人了。”

趙含章摸著下巴沉思,“名望刷得這麽高,你說夏侯仁會不會懷疑我啊?”

實際上夏侯仁沒懷疑趙含章,他在懷疑趙銘。

而他在園子中特意留意了一下,果然發現是趙銘在替趙含章造勢,除此外便是汲淵和柴縣令主謀。

所以汲淵已經投靠了趙銘,明麵上是趙含章的人,實際上卻是聽命於趙銘。

而上蔡縣的柴縣令不知何時也站在了趙銘那邊,看來趙銘對趙氏族長一位是勢在必得啊。

夏侯仁更急著回去了,於是他也不等了,直接來找趙含章,“待你複製完再把原稿給我送回去,或者半年後我來取。”

趙含章一口應下,表示一點問題也沒有。

然後和趙銘一起把夏侯仁何成送出塢堡。

等他們的車隊走遠,趙銘臉上的笑容就落下來,招來一個護衛道:“悄悄跟著他們,看他們是不是真出西平,還是去別處。”

“是。”

等護衛跟出去了,他這才扭頭去看趙含章,一臉懷疑,“你那天去酒樓和夏侯仁說什麽了?他那天之後一直有些怪怪的。”

“比如?”

趙銘就是一種感覺,哪裏比如得出來?

他眯著眼睛看她,“你莫不是說了我什麽壞話?”

“沒有,”趙含章立即否認,“我與伯父猶如父女,您如此慈愛,我如此孝順,怎會說您壞話?”

趙銘笑罵道:“少貧嘴,你若不是說了什麽,他怎麽會不守著自己的手稿而急匆匆的離開?”

趙含章嘿嘿一笑,然後正色起來,“那手稿太多,又精細,即便有十一叔祖和兄長們幫忙,也不是一兩日能複製出來的,而冬至過後我還有許多事要做,他留在這裏,西平縣的事瞞不過他耳目,所以隻能想辦法把人哄走。”

趙銘沒問她要做什麽事,而是問:“什麽辦法?”

他有一種直覺,那個辦法似乎和他有關,不問清楚,他心難安。

趙含章就轉著眼珠子心虛的不敢看他,“也沒什麽,我就說了三年孝期過後我要和傅庭涵回洛陽的。”

“然後呢?”

趙含章視線飄忽,“我也不知他是怎麽想的,總之他似乎想歪了,所以我就隻能順著往下引導,他似乎覺得西平縣的所有事都是有人在指使我……”

趙銘默默地看著她,見她心虛的低頭看腳尖,便運了運氣。

整個趙氏,最有可能指使趙含章的是誰?

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啊。

趙銘沒想到自己隻是一天不看著,他就風評被害,還是在塢堡裏被害。

他衝趙含章哼了一聲,甩袖就走。

趙含章忙追在身後,討好的道:“伯父,這都是誤會,等將來這些誤會是一定會解除的。”

“當然會解除了,”趙銘斜睇著她道:“不然你怎麽立威?”

艱難時他背鍋,光榮時他卸鍋,他懂嘛。

趙含章討好的衝他笑。

趙銘氣過一陣,略一思索就不氣了,他來背鍋是目前對趙氏最好的方法,隻是洛陽那邊怎麽解釋呢?

趙含章似乎知道他心中所想,和他笑道:“伯父,交通不便,信息流通滯後,隻要我們不特意提起,洛陽那邊不會知道西平的事的。”

這也是封建王朝為什麽會有中央集權的使命的原因之一,就是因為交通,信息的滯後,所以地方事務基本上是地方勢力在處理。

強龍不壓地頭蛇,也出自於此。

所以趙含章得到了趙銘的支持後便敢大手一揮說要割據整個豫州。

因為豫州最大的勢力就是趙氏。

趙銘瞥了她一眼後道:“下不為例。”

“是,”趙含章乖巧的應下,“再有下次,我一定先問過伯父。”

趙銘這才問,“你說你冬至後要幹嘛?”

“我想要煉鐵。”

趙銘眉眼一跳,抬頭看向趙含章。

趙含章壓低了聲音道:“伯父,我們是自己人才告訴您的,我……”

“你別告訴我。”趙銘轉身就走,走了兩步,運了運氣,還是回身衝她招手,“你說。”

趙含章咧嘴笑,小跑著上前,湊近了後小聲道:“我手下的人去安置點安置時偶然發現了一座鐵礦,當然,不是很大,遠比不上何刺史手上的大鐵礦,但目前也夠我們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