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祖父為我請了陳太醫,我覺得他開的藥不錯,不過還是要多說話,所以我想請傅大郎君上門,我家弟弟別的一般,話卻是非常多,人又開朗活潑,到時候讓他帶著傅大郎君說說話,走走玩玩,說不定就想起從前的事了。”

趙含章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我之所以能那麽快想起從前的記憶,便是因為我弟弟,自見了他後,我的記憶就慢慢恢複了。”

王四娘在一旁聽得目瞪口呆,你見了你弟恢複記憶,因為那是你弟吧?

傅長容和你弟又不熟,不對,他們年齡相差這麽大,認識嗎?

也不對,王四娘瞪大了眼睛,“你失憶了?那你怎麽還記得我?”

趙含章:“……因為二郎,我恢複了一些記憶,正巧就記起四娘了。”

王四娘一臉懷疑,王玄臉上笑著,手上卻是不客氣的往後戳了一下妹妹,讓她沒事兒少說話。

傅祗也不知道信不信,一臉是笑的點頭,“好,好,那我明天就親自送大郎過去。”

他也得再和好友談一談這門親事。

傅祗滿臉笑意的親自把他們送到門外,目送他們走遠了才回頭看孫子,見他還望著趙家的馬車,不由笑道:“現在心情好了?”

傅庭涵收回視線,看向傅祗,頓了頓,學著記憶中傅長容的動作躬身行禮,退後兩步後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傅祗叫住他,盯著他的眼睛問,“想來你已經知道了,我們家有意和趙家結親,一直沒來得及問你是否願意,你若是不願,二郎……”

傅庭涵眉頭一皺,衝著傅祗點頭。

傅祗有些失望,“不能和祖父說話嗎?我聽管家說,你今天和趙三娘說了半晌的話。”

傅庭涵抿了抿嘴,不是不能說,他怕說了,下一刻你就要懷疑我不是你孫子了,到時候我是承認還是不承認呢?

見傅長容抿著嘴不說話,傅祗便歎息一聲道:“罷了,等你想通再開口吧,你身上還有傷,先回去休息吧,明日早點兒起床,我帶你去趙家。”

他頓了頓後道:“我們早點兒去,明天趙家隻怕會鬧一場,你就留在趙三……趙二郎的身邊,跟著他玩兒就好,不要到前院去。”

傅庭涵挑眉,點了點頭表示記下了,依舊沒有說話。

傅祗看著他走遠,歎氣道:“這孩子不知是不是在怨我?”

管家忙安慰道:“大郎君素來孝順,怎麽會怨郎主呢?”

傅庭涵自己找著回到了自己的院子,他坐在榻上發呆。

書童見他不盤腿,而是垂腿而坐,忙拿了小凳子來給他踮腳。

傅庭涵低頭看了眼,將袍子整理好,十多天了,他還是沒能習慣這裏的生活習慣,但趙老師似乎適應的很好。

也是,她一直是這樣,不管多大的困難,她都能很快適應過來。

哪怕是出車禍導致眼盲,她也隻是頹廢了很短的時間就振作起來,然後比以前更用功,更努力,也更堅韌和厲害。

想到眼盲,傅庭涵耳朵紅透,他知道她因為眼盲的原因聽力一直很敏銳,隻不知她換了一個身體後這個特性有沒有帶過來,應該……沒聽到吧?

傅庭涵有些自欺欺人的想,當時他說的很小聲的。

坐在車上的趙含章也在想,難道傅教授認識以前的我?還是相親時聽人介紹說的?

但那語氣也不像呀?

趙含章努力的想,也沒能想起她以前到底認不認識傅教授,難道是在眼瞎後認識的?

真是可惜,長得這麽好看,竟然沒看到。

不過她十四歲時長得和趙三娘這樣像,那傅教授年輕的時候應該和傅長容也差不多吧?

趙含章回神,一下就對上了一張臉,嚇得她往後一倒,好險用手撐住了。

見是王四娘,趙含章便忍不住拍了一下胸口,“你幹嘛?”

“你幹嘛?我和你說了一路的話,結果你理都不理我,說,你剛才在想誰?是不是傅大郎?”

趙含章不否認,“是。”

王四娘一臉不解,“他到底哪裏好的,不就看著白一點兒,俊一點兒嗎,連話都不說一句,還傷了腦袋,不知人品如何,哪裏比得上我兄長?”

趙含章:“你就這麽想我當你嫂子?”

王四娘往外看了一眼,見她兄長正騎著一匹馬走在前方,就湊到她耳邊低聲道:“我父親想為兄長求娶東海王的女兒。”

趙含章挑眉,“一朝天子一朝臣,你父親這樣考量也沒錯,新帝登基,東海王執掌大權,剩下的藩王裏,少有能敵過東海王的人了。”

但他們忘了,大晉之外還有匈奴,更有數不盡的流民,大晉內外交困,除非上麵這些祿蠹全都死了,不然很難複活。

東海王也不會持久。

王四娘垮下肩膀道:“連你也這樣說,我就是為我兄長不值,我兄長這樣的人物,也就隻有你這樣的人才配得上。”

傅祗也在和管家道:“從前隻是聽說,趙長輿的這個孫女聰慧堅忍,為人賢良,今日一見,賢良沒看見,倒是很聰慧堅韌,人又大膽,這樣的厲害,若能求得她為主母,我傅家之後三代不愁矣。”

管家立即道:“郎主好眼光,奴看大郎君也歡喜得很,當時隔得遠,奴聽不到他們說什麽,卻見他們相談甚歡,還走得很近呢。”

傅祗便有些疑惑,“他們從前很熟嗎?大郎去長安五年了吧?那會兒他才十歲出頭,趙三娘更是隻有九歲,應該不會有太深的私交才對。”

“或許是一見鍾情也不一定,”管家笑眯眯的道:“趙三娘和大郎君一見麵,目光就定在對方臉上不動了,郎主當時不在,若在,便知道他們有多鍾意對方了。”

傅祗摸了摸胡子,看來明天很有可能成功啊,他忙與管家道:“去開庫房準備厚禮,多選些金銀之類的貴重飾品給趙三娘備著,”他咬咬牙,道:“把《講學圖》找出來,用上等的匣子裝了明天帶上。”

那可是漢代的畫作,傅祗很喜歡的。

管家明白了,躬身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