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冷笑道:“西平也是汝南的西平,我收複西平可沒和刺史府要一兵一卒,他卻反過來坑我戰馬,這是以為我隻是趙氏的一個小女郎,不懂事,所以坑我?”

柴縣令左右為難,覺得自己就是被夾在饃間的肉沫,簡直比麵對吵架的母親和媳婦還要難受,他說不出話來,隻能可憐巴巴的看著趙含章,希望她可憐可憐他。

趙含章一點兒也不同情他,但事情還是要處理,想了想後問:“馬頭可還在?”

“在的,在的,此時就押在縣衙大牢裏呢。”

“那馬場裏的其他人呢?”

“隻拿了馬頭和三個管事的,其餘的都還留在馬場呢。”

柴縣令不解其意,這時候了還問什麽馬頭?趕緊去西平把戰馬牽回來呀。

趙含章道:“時間不早,縣君肯定餓了,我們先用膳吧。”

柴縣令快哭了,表示自己吃不下。

趙含章便道:“那我們邊吃邊說。”

進了前廳,大家在席上盤腿坐下,下人立即上前將蓋子都打開,菜都還熱乎著。

趙含章請柴縣令坐下,“先吃飯,吃飽了才有力氣想辦法。”

柴縣令小聲道:“其實也不用怎麽想的,隻要您把戰馬還回去……”

趙含章似笑非笑,“縣君,我從馬場裏拿了多少馬,您不知道,難道馬頭和來取馬的使臣會不知道嗎?何況一場奪城之戰,戰馬也有損毀,別說他和我要兩百匹,就是讓我原數還回去在下也做不到啊。”

柴縣令呆住,“那怎麽辦?”

“簡單得很,一個辦法,殺了使臣,隻當不知道這事兒。”

柴縣令整個人都僵住了。

“當然了,此等造反之舉我等是不會做的,”趙含章道:“第二個辦法就是收買使臣,讓他自找理由回話,怎麽來的,就怎麽回去。”

柴縣令脊背一鬆,悄悄鬆了一口氣,忍不住抬起手來擦汗,“三娘下次說話可以先說好的方法,真是嚇煞我也。”

“還有一個辦法。”

柴縣令就忙問,“什麽辦法?”

“先拖住使臣,我們去買馬,將缺口給他補上,嗯,或許可以兩個方法一起用。”

柴縣令一聽,立即道:“這個法子好,隻是這馬貴重,尤其是戰馬……”

趙含章淺笑道:“錢我倒是有一些,但此時恰逢戰亂,怕是不好買。”

柴縣令就沉思起來,“馬頭一定有途徑,我也認識兩個馬商,或許可以湊幾匹。”

趙含章立即扭頭吩咐成伯:“去取些金銀和琉璃來。”

成伯應下,出去端了一托盤的銀塊和一套琉璃盞上來。

趙含章將它們推給柴縣令,“我與刺史無交情,所以打點使臣之事就拜托縣君了,我們兵分兩路,我負責去找馬商買馬。”

柴縣令現在就怕趙含章推脫沒錢,見她要親自買馬,求之不得,立即把馬商的地址給她,還特意手書一封推薦信。

趙含章道:“我還得見一見馬頭,兩百匹馬可不少,縣君認識的這兩位馬商怕是湊不齊。”

柴縣令也覺得湊不齊,於是他想了想後道:“三娘隨我回縣衙,我可以避過使臣讓你們悄悄的見上一麵。”

常寧:……

他幽幽的歎了一口氣,補充問道:“趙三娘能夠拿出多少錢來買馬?”

“隻要對方有馬,錢不是問題。”

常寧:“兩百匹馬全靠買嗎?”

趙含章微微挑眉,幹脆問道:“常先生可有更好的解決之道?”

常寧:“在下的方法和三娘的一樣,賄賂使者,讓他們高高抬起,輕輕放下此事。”

他頓了頓後道:“其實還有兩個辦法可以解決。”

趙含章作洗耳恭聽狀。

常寧道:“一是趙三娘立即和刺史府手書一封,求他援助西平。西平被圍是真事,此時灈陽應該還未收到消息,我們這邊拖住使者,多去幾封信,應該可以和刺史談妥借用馬場馬匹之事。”

趙含章問道:“二呢?”

“二就是殺了他們,”常寧道:“將這些使者都殺了,神不知鬼不覺,外麵流民軍和匈奴軍肆虐,誰會知道使者死在誰的手上的呢?”

趙含章都忍不住鼓掌,“常先生厲害。”

柴縣令:“……休得胡說,那是刺史使者,豈敢殺害?”

趙含章深以為然的點頭,“太殘忍了,這法子不行。”

柴縣令見她認同,大鬆一口氣,訓斥常寧道:“以後不要瞎出主意。”

常寧失望不已。

用過飯,趙含章便和汲淵一起去縣衙裏見馬頭。

魏馬頭正被關在牢裏,和他的三個小夥伴一起,看到趙含章大搖大擺的和柴縣令進來,他立即撲上前去,“趙女郎,趙英雄,救命啊,原是你說的隻是暫時借馬,西平縣的事一了結就把馬還回來的。”

趙含章一臉同情的看著他,忙讓人把牢門打開,進去將魏馬頭扶起來,“我本想從這裏再回西平時就把馬給你還上的,除了戰損的,我還能給你還回去八十來匹,你找些借口應該也能糊弄過去,誰知道使臣竟來得這麽快?”

魏馬頭催促道:“不管是多少,您先給我,待我上交,剩下的再想辦法。”

“剩下的你能想到辦法?”趙含章幽幽的道:“現在他們要求的可是兩百匹馬,就算我全還給你了,也還欠著一百二十匹呢,您有錢買到這麽多馬嗎?”

魏馬頭軟倒在地,呆怔了半天後認真拍地大哭,“冤枉啊,我真是冤枉啊,那馬場那麽小,何時養過兩百匹的成馬呀,他們這是要存心逼死我呀。”

趙含章便蹲在他跟前歎氣道:“是啊,我也挺為魏馬頭傷心的,您上次助我,我一直銘記於心,所以我思來想去,決定救你一救,我願意出一筆錢買馬回來頂上,隻是我有錢,卻不認識賣馬的人。”

魏馬頭一聽,眼睛大亮,立即道:“我認識,我認識啊。”

魏馬頭趴在地上寫完了一封信,為了讓自己的信更能取信於人,他還在上麵按了紅手印。

他把信捧到趙含章麵前,眼淚汪汪的,“趙三娘,你可一定要救我呀。”

趙含章拍著他的肩膀鄭重許諾,“你放心,我不僅會救你出來,還讓你依舊做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