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淞提起還在上蔡的人質,趙含章立即道:“我明日就帶著柴縣令借我的兵馬回去把人換出來。”
趙淞越發滿意,“這段時間事情紛雜,大家都嚇壞了,多少有些誤會,一會兒我把你叔伯長輩們都請來,你好好的與他們說知道嗎?”
趙含章乖巧的應下。
再次見到趙含章,長輩們都有些沉默,就是趙瑚都安靜了許多。
她在西平縣做的事都傳回了塢堡裏,加上趙銘親自寫信去求官,但聽他流露出來的意思,他並不打算住到縣城裏去,而是還在塢堡裏打理族中事務。
那縣城裏是誰做主就不言而明了。
此一刻,沒人再敢把趙含章當一個普通小女郎看待。
趙含章見他們如此沉默,便起身親自給長輩們奉茶,特別是那四個孩子的家長,解釋道:“因我之故,讓叔伯和弟弟妹妹們經曆分離之痛,確實罪過,待我把弟弟妹妹們接回來,我再登門賠罪。”
眾人臉色和緩了些,和趙含章道:“也不怪你,西平遭此重創,你也忙得很。”
就有人提起西平縣令之職,“朝廷沒有安排西平縣縣令,而你銘伯父也說不去縣城,那縣務……”
趙含章笑道:“我會暫時代理,等將來有了合適的人選再交出此重擔。”
那要是沒有合適的人呢?
眾人心中吐槽。
趙瑚一直收斂脾氣,這會兒也忍不住了,道:“三娘,你畢竟是女子,女子掌政務不好吧?”
趙含章坐回自己的位置上,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抬頭笑問,“哪裏不好了?是我政務處理得不好,還是軍務出錯?”
對上趙含章的目光,趙瑚腦海中先是閃過被按在棺材上的畫麵,然後閃過她衝鋒陷陣的畫麵,他聲音弱了八度,心虛的道:“從古至今都是男主外,女主內……”
趙含章淺笑道:“但在我這兒隻有能者居之。”
她扭頭和趙淞道:“正要請五叔祖示下,西平縣現在百廢待興,正是需要人才時,族中這麽多兄弟姐妹讀書,若有空,不如去縣城裏幫幫我。”
趙淞就看向趙銘,他此時謹慎了許多,沉吟片刻後道:“你銘伯父就是西平縣丞,族中的事也多是他打理,這些事你問他就好。”
趙銘看了一眼他爹,一方麵覺得他終於學會了戒備,一方麵又覺得此時已經大可不必。
他都給趙含章作配,打了掩護,難道他還會拒絕她用族中的人嗎?
於是他直接道:“有合適的你就選走吧,讓他們出去曆練曆練也好。”
說到曆練,趙淞想起來了,立即道:“現在外麵亂得很,派人去找一找子途,讓他帶著孩子們回來吧。”
趙子途,單名一個程字,是趙瑚的唯一的兒子,他此時正帶著好幾個侄子在外遊曆,也是因此,這次送出的火種隻有四個,因為其他房的孩子,要麽和趙二郎一樣跟著家人在外,要麽就是在外麵曆練。
趙含章沒見過這位叔叔,但記憶中聽王氏提到過,這一位和她便宜爹爹年齡相近,關係很好,以至她父親病死後,他傷心到不願意再見他們這一房的人。
哦,聽說他和他父親關係極度不好。
和趙淞趙銘父子間的相愛相殺不一樣,聽說他和趙瑚隻有相殺,沒有相愛。
為了不見他爹,他熱衷於遊學,哪怕是需要帶侄子們回鄉,他也絕不住回塢堡,而是找各種理由去朋友家蹭住。
趙含章為什麽知道這麽清楚呢?
因為他們搬到上蔡別院時太窮了,開始四處找東西典當,然後就從別院裏找出不少他的舊物,成伯就感歎的說,“這是程郎君的東西,想當年他和你父親……”
然後趙含章就知道了。
趙含章端起茶杯喝茶,沉思起來,趙程要是回來,趙瑚這隻雞應該更好殺吧?
趙銘已經應下,“兒子晚些時候就寫信。”但人回不回來,什麽時候回來就不一定了。
趙含章看了他一眼後道:“伯父不如將近來塢堡和西平發生的事寫上,叔父若知道家族情勢如此危急,一定會回來的。”
趙淞立即點頭,“三娘說的對,寫上。”
趙銘看了一眼趙含章,應下了。
開完會,趙含章並沒有過問塢堡的事務,她並不打算過多的插手趙氏內部的族務,所以走出議事廳她就直接往老宅去。
才出門,一個小姑娘便從街對麵衝了過來。
站在門口守衛的秋武嚇了一跳,立即伸出手擋住對方,刀差點兒出鞘。
趙含章認出了對方,忙攔住秋武,“範女郎。”
範穎在趙含章跟前站定,深深一福道:“我來此一是謝女郎的救命之恩,二是想請女郎讓我回西平縣,我,我想祭奠我家人並為家人守孝。”
趙含章忙應下,“這自然可以,女郎是自由之身,想去何處都可以。”
她想了想道:“範縣令是為西平殉城,忠肝義膽,我等莫不感佩,女郎是範縣令唯一的親人了,我等有責照顧你,這樣,我讓人在西平縣裏收拾出一個宅院來,到時候女郎可以在那裏為範縣令守孝,如何?”
範穎謝過,就和趙含章約定離開的時間。
趙含章便笑道:“收拾房屋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範女郎不如等我從上蔡回來,到時候我帶你一起回西平縣城。”
範穎想了想後點頭應下。
等範穎離開,趙含章便回身招手叫來一個守門的門房,道:“去銘伯父那裏叫個人來,最好是跟在銘伯父身邊的人。”
門房愣住,躊躇了一下還是去了。
不多會兒,趙銘身邊的長隨長青便出來了。
趙含章一看到他便笑問,“是銘伯父讓你來的?”
長青笑著行禮,躬身道:“郎君說三娘必定是有什麽話要問,所以就讓我過來了,讓小的有什麽就說什麽,所以三娘盡管問。”
趙含章:“你們攔著範家的女郎出門,不讓她走?”
長青頓了一下後道:“族中說範家女郎身上牽扯甚多,三娘在縣城裏還沒站穩腳跟,她進去弊大於利,而且範家女郎悲痛,留在族裏還有人陪著開解,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