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立快馬加鞭趕到新平城,還未進城他就發現了不對,野外有許多殘兵,正在排隊被收。

他勒住馬看了一圈,吩咐親兵,“去問一問。”

不必親兵去,很快便有人發現了他們,當即有一隊士兵跑步過來,槍對著他們,懷疑的問道:“你們是何人?”

元立道:“我們是漢人,從洛陽來經商的。”

“經商?就你們這幾個人?貨呢?”

元立道:“我等是探路的,商隊在後麵,是大商隊,不知這裏發生了何事,怎麽這麽多人?”

士兵沒回答他,問他要路引。

元立便將備份的路引給他看。

作為暗部頭子,他有各種各樣的路引。

士兵仔細分辨了一下,見他是往來各地的大商販,臉色好看了些,一揮手,身後的人就收起槍。

“沒什麽事,來做生意的我們歡迎,進城去吧。”

元立就下馬,從懷裏掏出一個錢袋子往士兵手裏塞,低聲道:“還請官爺透露一二,我們的商隊大,帶的貨物不怎麽精貴,卻笨重,我看這是打仗了,這要是正遇上……”

“放心好了,仗已經打完了,我們新平城贏了,不會再有戰事,你們有東西隻管送來,我們將軍高興,說不定能給你們包圓了。”

新平城能如此快速的繁華,一半得益於趙含章對它的支持,伍生的商隊不管去往何處,一年總要來新平城兩次,這才引得附近的牧民和農民都來新平城交易。

士兵們不懂經濟,卻直觀的知道,來的商人越多,新平城的日子就越好過,所以對每一個來這裏的商人都很歡迎,尤其是漢商。

元立就這樣進入了新平城。

和新平城裏的暗察一匯合,這才知道拓跋猗盧領大軍來捉拿拓跋六修,結果才一交戰就輸了。

暗察低聲道:“我等跟隨軍中,拓跋猗盧在中軍後方,直到大軍潰敗,父子倆都沒見上麵。”

元立:“……拓跋猗盧就這樣敗了?”

怎麽打仗跟兒戲似的。

暗察也覺得,“拓跋猗盧未派先鋒軍探路,直接大軍壓過來,渡河到一半時便遇伏擊,強渡河之後,隻略一修整便繼續前行,未曾紮營整頓,也未調派援軍,他對於打贏拓跋六修似乎很有信心。”

元立:要是沒信心,他也不會出兵了。

元立問道:“拓跋猗盧呢?”

“逃了,拓跋六修派了大量的人把守關口,截斷了新平城到平城的通道,此時他應該還在新平城附近,我們也派了各處的人在查,目前還沒消息。”

元立道:“把所有人都散出去,務必找到他,一定不能讓他回到平城,拓跋普速根呢?”

“他在並州邊界駐守,拓跋猗盧向並州調兵時將他調回,便將他留在了邊界。”

元立冷笑,“想要趁人之危,也要看他們父子有沒有這個本事,陛下說的不錯,代國當立拓跋六修,不管是拓跋猗盧還是拓跋普速根都不合適。”

至於拓跋比延,一個酒囊飯袋,更不在趙含章眼中

元立繼續問,“衛雄呢?”

暗察道:“第一次伏擊之後,衛雄便守左翼,第二次伏擊,他直接帶人脫離大隊,左翼軍全部被他帶走,一直到現在都沒有消息。拓跋六修害怕有詐,一直派人去尋找和追擊。”

元立滿意,“不必管左翼,當務之急是尋找拓跋猗盧,他若是逃出去,很快就能舉兵再來。”

拓跋猗盧這次出征隻帶了平城的兵馬,而除平城外,他在並州邊界,盛樂城等地都還有軍隊,尤其是並州沿線,他放了十萬人在那裏。

一旦他逃出,立即就可以舉兵重來。

拓跋六修顯然也知道這一點,命各部將傳令各處,誰若能找到拓跋猗盧,賞金一百兩,牛一百頭,羊一千頭。

這條賞令和拓跋猗盧的畫像以馬的速度向新平城下的草原、村莊傳去。

和它們一起下去的是搜索的小隊。

一個偏僻的村莊裏,一間破敗的茅草屋落在村子邊緣,低矮的圍牆塌了一半,還有一半要塌不塌的立在那裏。

院子裏曬了不少野草和根莖,一個農婦將剛領到的畫像疊成兩麵,拿了一件衣服出來,撐開裂成碎屑的後背,整理出一個大洞來,就試圖把紙墊進去。

她知道,這紙不能洗,甚至不能被雨淋到,但是,她實在沒有縫補的東西了,這張紙還是她昨天搶到的。

縫上以後她就不洗了,下雨也不穿,這樣就能穿好長一段時間了,身上這套還算完整的衣裳就可以洗一次,還能少穿點,壞得也慢一點,冬天便也能穿。

農婦拿了針線來仔細的縫上,才縫到一半,門咯吱一聲,她抬頭看去,就見一個披頭散發,滿臉胡子的中年男子出現在門口。

農婦嚇得腳一縮,起身問道:“你找誰?”

男子連忙道:“嫂子別怕,我是路過此地的客商,因為遇到賊匪,與家人走失,所以來求一碗水喝。”

農婦一聽,放下手中的衣服,走上前去仔細看他,見他手上沒有武器,外衣看著髒汙,還帶著血跡,勉強相信,請他入內,一邊給他倒水,一邊問道:“你在哪裏遇到的賊匪?”

男子接過碗一仰而盡,還要喝,隨口道:“就在距離這裏二三十裏的地方,有馬賊。”

農婦手微顫,又給他倒了一碗水,悄悄地打量過他後轉身去打了一盆水來,“客人身上有血,先洗洗手和臉吧,可有受傷的地方?我家裏采有些草藥,或許可以止血。”

男子一聽,立即應下。

他身上的確有傷,雖不是很嚴重,但此時天氣正熱,他很怕會惡化,有藥是最好不過了。

他擼起袖子洗臉洗手,隨手將帕子交給婦人。

婦人看到他的臉後垂眸接過,將帕子擰幹後晾在架子上,引他到院子裏看草藥,“這都是我自己采的草藥,您看一看可有用得上的?”

對於一些外傷用到的常見藥,拓跋猗盧自然懂,於是在簸箕上挑選,很是嫌棄,“隻有這幾種藥嗎?”

“能采到這幾種也很不易了,貴重的藥材是屬於大王的,我們要是敢采便是搶大王的東西,要問罪的,隻有這種不值錢的,我們才能采。”

拓跋猗盧這才不再說話,挑選了兩種草藥後讓婦人將它搗碎,一會兒為他敷傷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