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跋猗盧收到消息時正在平城外和小兒子一起狩獵,聞聽此消息,立即就回城麵見探得此消息的士兵。
這個士兵是潛伏在並州的細作,就在北宮純家不遠處開了一個羊湯館,主要任務是盯著北宮純的出行。
他還會每天買一張邸報,雖然能被登上邸報的,都是朝廷可以讓百姓知道的信息,卻依舊幹貨滿滿。
所以他特別喜歡給首領寄邸報。
可他沒想到有一天邸報上登載的信息會如此重要,這次他都不放心讓人送,一拿到邸報,立即找了個生病的借口關店,然後快馬加鞭跑回平城。
拓跋猗盧看完邸報,臉色不是很好看。
拓跋比延純高興,“阿父,姑姑要當皇帝了!”
拓跋猗盧就啪的一聲拍他腦袋,“蠢貨,她當皇帝有什麽可高興的?”
拓跋比延捂著腦袋道:“她是您的義妹,她當皇帝難道不好嗎?”
“不好,很不好,”拓跋猗盧道:“代郡是借來的,小皇帝無謀,也無威勢,維持現狀是最好的,將來中原大亂,我們鮮卑未必沒有南下之機。”
他道:“盛樂城以北苦寒,我們的族民過得很苦,我所求不多,隻想在並州安身立命而已。趙含章有大才,雖是女子之身,卻有野心,隻是一年的時間便統禦南方,像代郡、西涼這樣還懸於外的國土,你覺得她不會收回嗎?”
拓跋比延:“可她答應過父親,要將代郡給您做封國的。”
拓跋猗盧:“她已經守諾,但隻是給我做封國,世子未立,那就沒有承繼,要是一代而終怎麽辦?”
趙含章說到做到,當初拓跋猗盧出兵助她,前年回到洛陽之後她就以皇帝的名義下了一道聖旨,改代郡為代國,正式封拓跋猗盧為代王。
本來她還要封拓跋六修做世子的,但拓跋猗盧上書說拓跋六修不孝,為人又蠢笨,所以不想讓他做世子,讓皇帝改封拓跋比延做世子。
但朝臣們認為長幼有序,且拓跋六修沒有什麽實際的行為看出不孝來,認為拓跋猗盧的指控不成立,所以不答應,此事就這樣拖延了下來,兩年了,封世子的詔書還沒下。
拓跋猗盧惱怒,已經兩年不願意見拓跋六修了。
他打算等滿三年,就給趙含章寫信,告訴她拓跋六修三年不向他請安,可是,這還沒滿三年呢,趙含章就要當皇帝了。
拓跋比延也想起來了,這個姑姑更喜歡長兄,聽說拓跋六修在新平城的日子不好過,姑姑還派人給他送錢送物了呢。
拓跋比延心提起來,問道:“姑姑要是當了皇帝,一定要封大哥做世子怎麽辦?”
拓跋猗盧垂眸,片刻後道:“我給你二叔寫信。”
他找借口打發掉拓跋比延,然後招來大將道:“我看並州的北宮純高傲得很,常與羌胡和西涼來往,似乎有不臣之心,我為三妹鎮守北方,便有責任替她看管邊地武將……”
說這麽多,拓跋猗盧隻有一個意思,他們能不能往下占一部分並州,讓他們活動的區域更大一點。
他的侄子拓跋乞那立即道:“大王,末將願領兵前往。”
但大部分將領表示反對,“大王要是認為北宮純有不臣之心,可以向大將軍告狀,但未得命令就出兵,恐怕不妥。”
“有什麽不妥的,我們的目的又不是真為了大晉,先把地方打下來,隻要我們兵馬強大,趙大將軍也不敢與我們出兵的。”
拓跋猗盧讚許的點頭,他就是這麽想的。
鮮卑有二十萬大軍,騎兵尤盛,趙含章想打贏他可不容易,她剛即位,國內不穩,權勢未曾完全掌握,一定不想打仗。
一塊地方隻要他能占住三年,三年之後說不定就能合法化了,就算不能,也可以用這塊地方換其他的好處。
拓跋猗盧表示自己能屈能伸。
反對的大將不太讚同道:“趙大將軍素來強硬,她要是惱起來,一定要出兵呢?”
他把邸報給他們看,道:“她正逼迫小皇帝禪位,手腳被綁縛住,一定沒有功夫出兵,這可能是十年內我們唯一的機會了。”
一旦等她坐穩皇位,以後再想給族民們爭搶地盤就搶不到了。
大家關起門來商量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出兵。
拓跋猗盧擅用兵,一做好決定,立即調兵分批前往邊境,還派人去召拓跋六修,讓他招收兩萬兵馬,立即前往邊境馳援。
北宮純也正調兵,他不僅要防備拓跋猗盧,還要防備西邊的羌胡。
隻不過這兩年他和羌族人相處得還不錯,他在邊境設立了互市,加上羌胡的另一邊是西涼老東家,又有石勒說和,他們這兩年沒有發生過衝突,所以北宮純放在西邊境線上的人不多,大部分兵馬分三道防線立在了北方。
一營和三營往邊境線移動了二十裏,插上旌旗,廣闊的草原上一覽無遺。
拓跋猗盧才走到一半便收到斥候回報,他便親自帶人去看。
他的次子拓跋普速根勸道:“阿父,北宮純早有準備,這一仗怕是不好打。”
其他大將也道:“已經錯失先機,既然不能趁其不備,那不如放棄。”
“北宮純的騎兵天下聞名,不在我們鮮卑人之下,要是其他漢將我們打就打了,但他……”
就算是趙含章親自在這裏鎮守,他們也有信心一戰,可已經有準備的北宮純……
拓跋猗盧捏緊了韁繩。
正在此時,邊境那麵的人似乎也發現了他們,遠遠的看到營地出來一行人,正向他們這裏移動。
隻是一群小黑點,估摸有百來人。
拓跋猗盧凝目看去,還是分辨不出是誰,他正要次子去探一探,有一個送信兵從後方跑來,“大王,大王子不願出兵,他說,他說……”
拓跋猗盧憤怒的問:“他說什麽?”
“他說大王攻打大晉是不義之舉,他不願聽從。”
拓跋猗盧大怒,才要發火,一旁有視力厲害的大將立即提醒道:“大王,是北宮純,他親自來了。”
拓跋猗盧驚訝,立即壓下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