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帶上了所有的騎兵,步兵隻帶了八百,剩下的留下守衛塢堡。
騎兵先行,塢堡距離縣城又不是很遠,快馬一刻鍾便能到。
剛出塢堡沒多遠,他們就碰上了四散逃出城的百姓,遠遠的看到他們,百姓們撒腿就跑,直接跑進田野裏。
有的人行李掉落也不敢回身撿,跌倒了便翻滾爬到田裏,盡量離他們遠一些。
趙含章隻瞥了一眼便對趙駒道:“吩咐下去,進城後隻許救人,不得擾民!”
趙駒應下,挑出兩個聲音洪亮的斥候,讓他們將命令傳下去。
一行人快馬到了西平縣城大門,縣城門口一片狼藉,到處是倒伏的屍體,除了偶爾從城裏跑出來的百姓外,無人把守。
趙含章騎著馬帶人走進門洞,正好有一家男子拉著披頭散發的婦人和一個孩子跑出來,迎麵撞見他們,雙腿一軟倒在地上。
沒看清在馬上的趙含章,他便拖著妻兒往身後塞,趙含章勒住馬,問道:“我們是趙氏塢堡的,城中的亂軍現在何處?”
臉色慘白的男子聽到趙氏塢堡才略微回神,抬頭看到趙含章是個女郎,立即哭出聲來,拉著妻兒砰砰的磕頭,手指指著城內,抖抖索索的道:“裏,裏麵……”
趙含章看著空****的街道,時不時有一處傳來尖銳的哭叫聲,便招來斥候,“你們進城通報,就說趙氏援軍到了。”
“是。”
斥候快馬離開,大聲喊道:“趙氏援軍到了——”
“趙氏援軍到了——”
趙含章下令,“一什為一組,所有人向縣衙方向,所見亂軍,盡皆剿滅,以護佑百姓為主!”
眾人大聲應下,“得令!”
趙含章扭頭和趙駒道:“你帶一什走。”
“三娘你……”
“我自己可以帶一隊。”
趙駒看了一眼傅庭涵,應下,一行人快馬上前,看到分岔路便拐入,聽著動靜進去救人。
趙含章很快和趙駒分開。
有斥候先一步大聲通報,城中躲在屋裏的百姓聽到趙氏援軍到,心生希望,躲得更嚴實了。
而已經被亂軍闖入家中的百姓,聽到斥候的聲音,便奮力往外掙紮,大聲呼救。
部曲們聽到呼救聲便去救,本來隻有尖銳哭喊的縣城又爆發出喊殺聲。
宛如一座死城的西平縣城重新活了過來。
十幾個才搶了金銀的亂軍聽到大街上斥候的喊聲,立即抱著包裹跑出來,一轉頭便看到快馬往這邊來的趙含章一行人,他們還沒反應過來,一支箭便飛射而來,直插入當前一人胸中。
他的包裹散落在地,眼睛瞪大,不甘的倒下。
搜過來的金子和銀子滾出包袱,他的同伴們看見,下意識便蹲下去撿,須臾間,騎兵便到了,趙含章抽出劍,兩劍殺了兩個,其餘人皆被她身後的部曲所殺。
一行人沒有停留,地上的金銀珠寶也沒撿,直接離開往下一處去。
秋武帶著步兵跑來,進城時聽到城中起來的混亂,想起出發前女郎的吩咐,立即道:“去拿下縣衙!”
“是。”
城中到處是搶掠放火的亂軍,趙含章他們一路往縣衙殺去,殺到半路,有亂軍得到消息,也到主街集合,等到步兵到時,趙含章他們正堵在半路上。
看見突然冒出來這麽多援軍,亂軍一怔,慌忙後撤。
他們昨天晚上攻破的縣城,縣令雖然死了,但城中的大戶卻還是緊閉門戶,各自抵抗,所以他們一晚上都忙著殺人和打劫。
這會兒他們搶了不少東西,正是心神最放鬆的時候,趙含章他們殺來,他們心氣已散,又是困倦的時候,本來這一百多騎兵就殺得他們膽戰心驚了,再一看突然冒出來這麽多援軍,他們再無抵抗之心,轉身就跑。
趙含章他們一路往縣衙方向推,很快便重新占領了縣衙。
趙駒將縣衙內外都翻找了一遍,他們退得很幹淨,一個亂軍都沒留下,倒是秋武從一堆屍體裏找出一個瀕死的下人。
傅庭涵走上前去檢查了一下他身上的傷口,最後衝趙含章搖了搖頭,刀口正中心髒,人幾乎失去意識。
下人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趙含章,眼睛微微瞪大,一把拽住趙含章的衣角,聲音幾不可聞的念道:“女郎,女郎……”
傅庭涵湊近問,“你說什麽?”
下人緊緊地盯著趙含章,小聲念道:“女郎……”
趙含章聽到了,蹲在他身前問道:“是你們家的女郎嗎?她在哪兒?”
“亂軍……抓,抓走了……求求,救救女郎……”下人未曾說完話,拽著趙含章衣角的手便一鬆,眼睛微微合上。
傅庭涵已經湊得很近了,但依舊隻模糊聽到女郎二字,他看向趙含章。
“他們擄走了範縣令的女兒,”趙含章突然想起一事,起身道:“將人都叫來,千裏叔,你帶著一隊人留下清理縣城中的亂軍,其餘人等與我去追擊退出去的亂軍。”
趙駒道:“三娘,窮寇莫追。”
“他們擄走了不少人,我們得把人救回來。”不然那些女子落在他們手上也活不了多久。
趙駒隻能聽令。
趙含章帶著人追出西平縣,季平下馬看了一下痕跡後道:“三娘,他們這是往南安縣去。”
傅庭涵道:“這是官道,我記得有一條小道更近一些,或許我們可以從前麵攔截。”
“這多沒意思,”趙含章道:“我們兵分兩路,秋武,你帶著傅大郎君和三隊人馬抄近道擋在他們前麵,我帶著騎兵從後追擊,我們給他包個餃子。”
“他們帶著人和財物肯定跑不快,既然已經決定搶人,那就把他們搶走的東西一並奪回來。”
“是!”
趙含章對傅庭涵點點頭,“你給他們引路,在後麵等著我們。”
“好,那你別追得太緊。”
“我知道,我把他們趕過去,在沒見到你們前不會動手的。”
話是這樣說,但在沒看到人影前,趙含章還是加快了速度追趕。他們全員騎馬,速度自然快,追了不到兩刻鍾就看到了夾裹著大量財物和女子逃命的亂軍。
趙含章便開始壓下速度,不緊不慢的跟在他們身後,既可以讓他們看到,偶爾還加快速度作要追上去的態勢,逼得他們潰散得更散後卻又沒有追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