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把公文遞給傅庭涵,道:“這是尚書省一些要處理的公文,他們做不來,得問你,我順手給你帶上來了。”

傅庭涵翻開看,都是圖紙和各種技術性的問題,比如,象山那邊新發現的鐵礦,工匠們決定按照傅庭涵給的圖紙造新的煉鐵爐和鋼爐,那邊鐵礦的含鐵量還不錯,計算可以煉出好鋼,但在造爐的過程中出了問題,工部已經派了兩個老練的工匠去處理,但不知是什麽問題,竟然都處理不好。

所以隻能上報請教傅庭涵。

還有,西平書局一個工匠發明了一個新的印刷機,和活字一起排版後可以刷出圖片,這意味著他們可以請畫手畫圖後反印雕刻再和活字結合後印刷,雖然麻煩,卻意味著除了書外,他們還能印畫冊。

但印刷機很快就出現糊墨的狀態,他們研究後發現應該是印刷機材料的問題。

他們想要試用更多更好的材料,所以向上申請,並且工匠還順便請教了一下傅庭涵,可有推薦的材料嗎?

趙含章道:“戶部上報了今年開春至今開墾的田地畝數,人口總量和賦稅等數據,我都處理好了,就這些,我處理不來,隻能找你了。”

都是技術性的問題。

傅庭涵收下了,“我處理好後讓親衛給你送下山。”

他轉身拿來一疊圖紙,“上次說的農具,我這幾天用鋤頭比了一下,這是圖紙,你讓人做出來試一下。”

“這些則是打井用的鐵釺和吊機,冀州、幽州和並州一帶都缺水,還是應該多打井。”

趙含章接過圖紙看:“光有東西還不夠,還得培養會探水和會打井的匠人啊,找到合適的地方挖井事半功倍。”

趙含章在圖紙邊寫下一行小字,打算專門培養一隊勘探水源和打井的人才。

傅宣坐在一旁怔怔的看著倆人,發現他一點兒也插不上話。

在這山上,他們做什麽事都要親力親為,就算四周悄悄潛伏了不少保護他們的親衛,所以趙含章和傅庭涵並沒有閑著,他們淘米煮粥,一邊給灶裏添柴,一邊談事。

事情還沒談完,粥就先好了。

趙含章就從大竹筐裏拿出一個食盒,裏麵是簡單的幾道小菜,他們可以就著小菜吃粥。

“二郎和謝時已經到達長安,長安的百姓知道祖父去世的消息,心中悲痛不已,當地士族鄉老想要派了一些代表過來祭奠祖父,我同意了,過幾日他們可能就到洛陽來,到時候會直接到山上來。”

傅庭涵扭頭看向墓碑,道:“祖父不喜奢靡,長安到洛陽路途不近,來回一次費時又費力,就這一次吧,以後還是不要讓他們來了,勞民傷財。”

傅宣這才插上話,“對,他老人家若知此事,心中也會不安的。”

趙含章應下。

她同意代表們來,除了哀悼傅祗外,就是想趁此機會加強和雍州的聯係,讓雍州內的士族和鄉老們更快的接受她,這樣趙二郎和謝時在雍州的工作也更好展開。

談完所有的事情便過午了,趙含章去傅祗墓前靜靜地坐著,傅庭涵陪她一起。

這是倆人難得的安靜的思考時間。

在這裏,趙含章想的最多的便是雍州的事了,之前傅祗在雍州,她隻給政令,基本不會直接參與到雍州的事務中,所以她對雍州的控製並不大。

而現在雍州由趙二郎和謝時管理,她不僅可以直接統轄雍州,和西涼的聯係也要變一變。

西域啊,那裏有許多物資和物種是中原所沒有的,絲綢之路已經斷絕很久了,按照後世的曆史推斷,東漢末期西域一帶就有棉花種植了,但一直傳不到中原來。

張軌一直幫她找,但至今沒有消息,她覺得她需要派出自己的人手,加大尋找範圍。

棉花,她一定要找到!

而除了棉花外,西方還有許多物種是他們需要的,目前史書中有記載最遠到達的地方是波斯灣,隻要渡過,他們就可以到達羅馬帝國。

隻要能將絲綢之路打開。

趙含章心潮澎湃,但抬起眼眸後慢慢冷靜下來,壓下自己的心緒,在心裏告訴自己步子別垮太大,現在她還沒有實力讓西域歸心,打不開絲綢之路。

隻能先在西域找一找棉花。

找誰去呢?

趙含章把自己手下的人翻了又翻,也沒找到合適的人,唉,看來,人還是不夠用啊。

趙含章目光轉了轉,扭頭問傅庭涵,“你說我在皇城門前立兩個大信箱如何?”

傅庭涵的腦子還在想火爐呢,疑惑:“信箱?”

“對,一個呢,專門收集民間建議,不僅可以集思廣益,還可以搜羅人才;”趙含章道:“一個則是給人伸冤用的。”

越說,她越覺得這個方法好,“說不定真能找到適合的人才出使西域。”

傅庭涵:“那其他州郡要不要設呢?”

趙含章想了想後搖頭,“不,要將權力集中在洛陽,所以隻在洛陽設置信箱。”

其他州郡也設置,耗費的人力就太大了,而且,通達的道路得到的太輕易,總會有想要渾水摸魚的人。

傅庭涵不反對。

趙含章就看向傅祗的墓碑,問道:“祖父也不反對吧?”

清風微動,趙含章就自主道:“看,祖父也不反對,此事就這麽定下了。”

趙含章在山上住一晚,傅庭涵去割了不少艾草來熏蚊蟲,熏過一遍後還把多餘的艾草放在火堆邊,讓它慢慢的燃燒。

他還把自己的藥包掛在趙含章腰上,“山上蚊子多,別被咬了。”

時不時抓一下耳後的傅宣:……

他忍不住問趙含章,“公主近日可好?”

趙含章道:“挺好的,就是會時不時的想起祖父,然後哭一場。”

傅宣就歎息一聲,“你多安慰她,人總有一死,父親早預料到這一天,也走得安詳,實在沒必要為此傷了自己的身體,父親知道不會高興的。”

傅庭涵想起來了,忙問道:“沈如輝有消息回來嗎?隱居山中會治水的人是不是傅家人?”

趙含章:“還沒消息回來。”

傅庭涵就皺眉,“現在你平定匈奴的事應該早就傳遍天下才是,我們也舉行婚禮了,按說二叔他們要是還在,應該能聽到消息吧?”

如果他們聽到消息了,又怎麽會不回洛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