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含章拍了一下她腦袋,“下次帶你,這次我先去給你探路,你在家好好保護母親。”
說罷看向王氏,對她點了點頭道:“我要走了,您多保重。”
王氏眼淚簌簌而落,“本以為回汝南會好轉,誰知道戰亂竟會打到這裏來。”
趙含章給她擦了擦眼淚道:“阿娘,如今這天下哪有一片淨土?您放心,我會安全回來的。”
傅庭涵也穿好了盔甲,有點兒重,他很不習慣,他走過來找趙含章,站在台階下等她。
趙含章看見他,對王氏點了點頭,拿著劍便朝傅庭涵走去。
她伸手將劍遞給他。
傅庭涵看著她手中的長劍頓了一下才接過,“我不太會使劍。”
“沒事兒,就是給你防身用的,手上有個趁手的家夥總比啥都沒有強。”
傅庭涵就收下了劍,和趙含章一起去見召集起來的部曲。
季平已經從縣城裏回來了,他道:“屬下在縣城裏逛了一圈,還和縣衙的人打探過,但他們也不知敵軍是誰,有多少人,我回來時看到汲先生進了縣衙。”
趙含章點了點頭,看了看時間後道:“再等一等汲先生,半個時辰後他要是還不回我們就先行出發。”
“是。”
趙駒上來道:“女郎,已經都召集齊了,一共七百八十人。”
他頓了頓後問道:“要不要把莊園裏的壯丁都收編帶上?”
趙含章想了想後搖頭,“收他們時就沒說要做部曲,他們又才進莊園沒多久,忠誠度不夠,這時候讓他們上戰場,弊大於利。”
一旦有第一個人逃跑,那軍心就會渙散。
“而且,他們沒訓練過,上戰場也是送死,白添一條人命罷了,就讓他們留在莊園。”趙含章沉吟片刻後道:“走,我與你去見一見他們。”
因為不確定趙含章要帶走多少人,所以趙駒把全莊園的成丁都招了過來,趙通此時正在安撫惶恐的莊丁。
看到趙含章,莊丁們慢慢安靜下來,麵色沉凝的回望她。
趙含章目光從他們臉上一寸一寸的掃過,高聲道:“我就要走了,此去是為了救族人,也是為了救我們!”
她道:“西平之後就是我們上蔡,一旦西平被攻破,那敵軍進上蔡就如入無人之境,而我們莊園連個壁障也沒有,到時候便隻能洗頸待戮,你們甘心嗎?”
有莊丁小聲的回道:“不甘心。”
趙含章大聲喝道:“這莊園裏除了你們,還有你們的父母,妻兒,兄弟姐妹,我問你們,你們甘心洗頸待戮嗎?”
“不甘心!不甘心!”莊丁們被她喊得心頭一顫,也忍不住大聲回她。
“很好,那你們就在此守住莊園,守住你們的家人!”趙含章道:“上蔡是個好地方,這裏有地,有水,我們才建起來的房子,才安定下來的生活,決不能就這麽讓人破壞了!在這裏,你們敢不敢守?”
“守,守——”
趙含章微微點頭,回頭對趙通道:“莊園這邊我交給你了,有事不決找汲先生。”
趙含章轉身去見召集起來的部曲,他們已經都準備好,和莊丁們不一樣,他們自決定做部曲以來便知道總會有這一天的。
趙含章也知道他們知道,但還是要道:“此去西平,我們不僅是為西平而戰,為上蔡而戰,也是為了我們而戰!”
她道:“你們練兵也有一段時日了,這一次便是檢驗你們的機會,我隻希望你們記住,在戰場上,不聽號令者最先死亡,爾後便是懼死者,我問你們,你們怕死嗎?”
“不怕,不怕!”
趙含章滿意的頷首,看了一下時間,覺得差不多了,一揮手道:“我們走!”
傅安將馬牽過來,趙含章和傅庭涵上馬。
他們的馬不多,也就五十八匹,剩下的全是步兵,趕路全靠兩條腿。
趙含章踢了踢馬肚子,壓著速度跑在最前麵,傅庭涵跑在她的身側,道:“你打算怎麽打?”
“到了地方再說,但我們就這點人手,硬碰硬肯定不行。”話音才落,趙含章看著前方跑來的兵馬,喲了一聲道:“好像又不止這點兵馬了。”
汲淵帶了小二百人跑來,其中有二十幾匹馬。
雙方靠近後停下,汲淵和常寧帶一人上前來,“三娘,縣君大義,決定派兵馬去援助西平。”
趙含章壓低了聲音問道:“就這點人手?”
汲淵也壓低了聲音,“不少了,上蔡縣的兵本來就不多,他還得留下一部分人守城門,不過我此次去不止是為人。”
他清了清嗓子,高聲道:“縣君知道女郎也有意去西平救援,隻是缺少兵器和馬匹,因此特手書一封,許你們去馬場取馬,再給你們一百套軍備。”
趙含章一聽,眼睛微亮。
她現在缺的是人嗎?
她現在缺的就是軍備啊,知她者汲先生也。
馬場距離他們莊園有點兒遠,但正好在去西平的路上,所以汲淵隻帶來了一百套戰備,馬需要他們自己取。
趙含章一揮手,讓趙駒帶著人上去分戰備,她退到一旁對常寧表達了十分的感謝,也順勢表明這次的功勞都是屬於大義的柴縣令。
常寧笑了笑後道:“趙三娘客氣,大義的是三娘,該是縣君謝三娘才是。”
他看了一眼汲淵後道:“所以也請三娘放心,我們會好好照顧趙夫人和二郎君的。”
趙含章看向汲淵。
汲淵就湊上前小聲道:“他們要二娘子和二郎住到城裏去,以做人質,汲某鬥膽替三娘答應了。”
趙含章就瞥了汲淵一眼,幾不可聞的道:“先生很懂嘛。”
汲淵也壓低了聲音回答:“事急從權,譚中不就是不懂這個道理,所以讓二太爺錯失上任族長以來第一次收服民心的機會嗎?”
“您倒是懂得舉一反三,”趙含章沒有責怪他,而是後退兩步,衝他長揖一禮,“家母和小弟便有托先生了。”
汲淵忙躬身回禮,“子淵必竭盡所能,不負女郎所托。”
趙含章當著常寧的麵道:“我也不會辜負先生和縣君的,還請先生告知縣君,在上蔡城中聽我的好消息。”
甭管成不成,先把牛皮吹下,安一安眾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