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雄沉思,片刻後看向範長生。

範長生垂眸思索過後點頭,“倒是一個辦法,可以一試。”

要是不成,到時候再找借口修好就是。

李雄當即就要點兵,範長生提醒他道:“陛下該見趙信了,最好用假象拖住他。”

他們都不知道,趙含章在兩天前就派謝時領兵前往漢中了,不止如此,趙含章還給荊州電報,命王玄領兩萬兵馬渡過烏江去支援涪陵郡。

兩天前,趙信把李雄的要求都寫好傳遞出去,讓拿電台的人將消息傳回洛陽。

趙含章當天就收到了。

她本來就一直做著準備,等確定李雄的要求後,當即就命謝時和王玄出兵了。

這一次,他們的目的不是打仗,而是震懾李雄和安定地方。

李雄提的三個條件,趙含章告訴趙信,她的底線是一個半,一是承認成國;二則是兩國開茶馬市,互通有無。

但兩國之間的關係不是兄弟國,而是君臣藩屬,晉為君,成為臣,成國是晉的藩屬。

所以,成國可以是成國,但沒有成皇帝,隻有成王,蜀王!

至於把現在蜀地內還殘存的晉臣調出蜀地,將巴蜀地區全部讓給成國的條件……

趙含章冷哼一聲,她的確是要把那些晉臣都調出來,卻不是要讓給成國,而是要派新的人去治理。

可惜,蜀道艱難,不經巴西、廣漢一帶很難進到涪陵郡等,從荊州走,烏江和烏山一帶可不好走啊,也不知道王玄他們能不能安全到達。

人難進是一方麵,還有物資也難進去。

從蜀地有大量流民外流來看,裏麵的資源很短缺,至少交戰地區,以及目前晉臣控製的地域情況都很不好。

他們需要外麵的援助啊,不然百姓們不是跑就是死,想要靠外援守城基本不可能,還得靠本地人。

這樣想著,趙含章又電報王四娘,讓她安撫從蜀地出來的流民,然後勸說他們回去,“容他們帶物資回去,若可以,組織馬隊,將物資運進蜀地。”

逐一安排下去後,趙含章和傅庭涵道:“弘農公主和傅叔父怕是不能參加我們的婚禮了,我爭取讓他們明年春天回到洛陽。”

傅庭涵其實還未做好麵對他們的心理準備,聞言反而鬆了一口氣,問道:“他們安全嗎?”

趙含章點頭:“安全。”

現在不安全,等謝時出現在漢中郡也會安全的。

漢中郡歸屬梁州,在巴蜀範圍內,傅祗到達長安後就分派兵力和李雄爭奪梁州各郡的控製權,一是為了防止李雄從巴蜀內部攻打出來;二是為了朝廷將來收回巴蜀留一個口子。

不過因為糧荒,他對漢中郡的控製並不緊密,漢中郡的軍民也就看在他偶爾的接濟上偶爾聽他的。

謝時帶著大軍過來,傅祗隻遲疑了一下就讓自己的人退出漢中郡,把漢中交給謝時。

謝時帶來了一批賑濟的物資,憑著這批物資和趙含章的詔令,他迅速掌控漢中郡。

然後一邊讓人安撫災民,修建工程,讓他們能幹活,能賺錢,能有米買,不至於生亂;一邊陳兵邊界,讓對麵的成國士兵看到新揚起來的“趙”字旗。

成國將士嚇了一跳,連忙將軍情報給埤城。

等在埤城的李雄收到消息時,他的朝臣們正和趙信因為三個條件辯得不可開交。

看完軍情,李雄捏緊了手中的紙,差點將它揉碎。

大家也都感受到了李雄的憤怒和不高興,慢慢收聲,疑惑的左右看了看,不言語了。

趙信還是一派從容,微笑的看向李雄。

“好膽,”李雄目光落在趙信身上,目光淩厲,“趙含章出兵漢中,她就不怕我把你這個堂兄砍了?”

趙信道:“在此站著的不是大將軍的堂兄,而是晉國的使臣,我也相信成王殿下不是殘暴好戰之人,我們大將軍也深知殿下深愛蜀民,所以才願退讓一步,容殿下自理巴蜀,否則,趙家軍能平石勒,**匈奴,難道真走不通蜀道嗎?”

此話一出,成國文武群臣盡皆變色,有脾氣暴躁的武官當即擼袖子要上前揍趙信。

趙信巍然不動,輕飄飄的看衝上來的人一眼道:“我絕不還手。”

然後成國的文官們就緊急攔住武官,真在朝堂上把人打死了,趙含章說不定真能打進來。

不過雖然出手攔人,他們卻不願順從趙信,於是反駁他道:“我們陛下早就自立,晉國無道,我們成國百姓都是自願跟著陛下的,你說歸屬就歸屬,哪來的臉?”

趙信道:“天下愚民居多,他們不知,難道君也不知嗎?梁州為九州之一,君等要在此處自立為帝,是要分裂九州,難道是想重複先秦時的百年戰亂嗎?”

“一時的愛好不能代表長治久安,成王,諸君,真對巴蜀百姓好,就應該接受大將軍的安撫,改帝為王,立藩屬國。”

“放你娘的狗屁,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聽不懂,總之我就知道一點,巴蜀再歸晉國管轄,以後我們蜀民都要被壓死的,陛下,你說是不是?”

李雄沉默的坐著,沒有言語。

高聲叫罵的武官見李雄不吭聲,大驚,連忙去找一人,“丞相,你倒是說句話呀,陛下,陛下他這是什麽意思?”

範長生掀起眼皮看向趙信,沉聲問道:“成國歸附,是要聽一黃毛小兒的旨意,還是聽趙大將軍指點?”

趙信淺淺的道:“如今朝中的聖旨皆出自三省,小陛下由大將軍和荀太傅親自教導,不僅有大將軍的仁慈之心,也有荀太傅的多才多識,還請範丞相勿侮皇帝。”

範長生打量他的臉色,道:“成國百姓難得安居,若趙大將軍不能給出承諾,請恕我等冒犯。”

所以,你趙含章是要取代小皇帝做皇帝呢,還是會把權利退給小皇帝?

範長生目光炯炯的盯著趙信看。

趙信並不慌忙,因為他已經過了最初慌忙的階段,這樣的問題,別說洛陽有人討論,就是他們趙家內部都悄悄的議論過。

連他爹都曾半夜溜到他屋裏問,“以後三娘是不是要當皇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