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啟動後,回城的路上他們再沒交流。

顧景淮開得很快,許晴棠瞥了一眼,幾乎是地板油。

剛進市區範圍,顧景淮就近停車,冷冷看了許晴棠一眼:“下車自己走吧。”

許晴棠瞥了一眼窗外,地鐵都沒通的大荒地。方圓數裏,除了荒草就是拆遷拆一半的破房子。

“你再往前走點吧,這種地方我打不到車。”

顧景淮卻沒耐心跟她多說,按動開關,副駕駛那邊的車門應聲打開,“下車。”

許晴棠看著顧景淮那種厭惡的眼神,想說的話全都吞回腹中,拎著包直接下了車。

她看著那輛暗紫色的魅影一溜煙開走,隻覺得腦子有些懵,心悸到有些喘不上氣。她甚至有一種瀕死感,隻能扶著路燈杆緩緩蹲下。

緩過來之後,許晴棠一路靠著雙腿往前走著,同時,滑動著叫車界麵,期望自己能盡快走到有信號的地方,趕緊打車離開這裏。

……

另一邊,顧景淮開車到了蘇姍姍家樓下,這一路他不斷給蘇姍姍打電話,可一直都是未接通的狀態。

他下車後,老遠就看到幾個奶奶正圍在一起對樓上指指點點,湊近聽了才知道,昨晚上這棟樓出現了入室搶劫的事情。

並且這夥人一連搶了兩家,還傷了人。

顧景淮渾身一冷。

這時,他聽到了身後傳來了一道聲音,轉頭望去,蘇姍姍完好無損地站在不遠處。她飛奔而來,直接撲進顧景淮的懷裏。

“我好怕...你為什麽沒有接我電話?”

“我,”顧景淮一時語塞,下意識隱瞞了許晴棠把他手機關機的事,“昨晚上真碰到入室搶劫的了?”

蘇姍姍點了點頭,聲音有些哽咽:“是樓上。景淮,我好怕。你知不知道,昨晚上我聽著樓上的腳步和打鬥聲,我差點以為我要死了。”

“這裏確實不安全,這樣吧,你跟我走。”顧景淮將她帶上車,隨後啟動車子開出了小區。

路上,經過十字路口時,許晴棠乘坐的網約車剛好和顧景淮的車錯開。

許晴棠正在接聽一通電話,對方聲稱是瑞安銀行的客戶經理。

這家銀行許晴棠知道,之前在許家,偶爾還能見到瑞安的喬行長來做客。

由於這通電話的信息量太大,許晴棠直接去了瑞安銀行。

Vip室內。

許晴棠看著麵前的小夥子,又瞄了一眼他的工牌:

【高級客戶經理——簡澤瑞】

“許小姐,這筆貸款,擔保人是你的名字。雖說不該越位聯係您,但是我行已經成功打款,聯係不到許觀山先生,我們隻能聯係您了。”

“許小姐,這是所有資料,”簡澤瑞微笑著示意她可以親自看看資料。

在銀行這麽多年,他也見過不少像是許晴棠這種,稀裏糊塗當了擔保人,等這筆賬暴雷的時候,就是這麽懵懂地在銀行跟他們談判。

“許小姐,有一點我要提醒您,我們瑞安有很強的法務團隊。

如果許觀山先生真的遠走高飛了,這筆賬,很大概率是必須要您償還的。

請您做好心理和資金的準備。”

話落,屋內十分安靜,僅剩紙張快速翻動的聲音。

結婚三年,許晴棠雖然沒有出去工作,但是去了雲大讀了經管研究生,這些合同條款她都能看懂。

密密麻麻的條款,幾乎是將瑞安放在了不敗之地。

如果帶著這份合同上法庭,許晴棠大概率真的會敗訴。

簡澤瑞忽然開口,補充了一句:“許先生之前給我們壓了一塊地,一座紡織廠,還有兩棟位於南嶺的別墅,如果賬期結束,他不能按時還款,那這些我們就要依法拍賣了。”

其他的東西,許晴棠都無所謂。

可是他說的那座紡織廠,應該就是臻棠的第一個產業。

她爸爸跳樓的那個老紡織廠!

許晴棠看了他一眼,眸光深沉,卻再說不出辯駁的話。

五個億的本金,一年期歸還,總計七千萬的利息。

如果許晴棠要違約,要求瑞安撤回這五個億,把抵押物還給她,還是需要支付20%的違約金。

簡而言之。

銀行的錢,隻要出去了,絕對沒有一分不賺就退回的道理。

橫豎,以許晴棠現在這種破產千金的情況,如果想保住爸爸的東西,怎麽都會被瑞安扒下一層皮。

另外,這筆貸款是一個多月前申請的,但是瑞安的轉款回執上,這筆錢,在昨天才進入臻棠的對公賬戶。

許晴棠有理由懷疑,臻棠破產這件事,背後還有瑞安的影子。

如果這筆錢早兩個星期到賬,那麽臻棠絕不會資金鏈斷裂,甚至逼得許觀山跳樓。

心裏揣著急切,還有一腦袋疑問,她立即去了臻棠大廈。

目前,臻棠正在準備申請破產程序,還不是完全倒閉。

她在路上給公司的其他副總們打了電話,另外通知了首席財務官一並到場。

進入大廈內,地麵上一片狼藉。

許晴棠到了十五樓的會議室,她等了一會,約人才陸續到場。她坐在首位,全場座無虛席。

這群人中,有跟著她爸爸創業的元老,也有半道加入的,他們掛著副總的職,但是手持公司的股票,算是股東。

“棠棠,你爸爸到底去哪裏了?”崔若海率先開口。

他是跟著公司最早的人,並且占股14%,目前群龍無首,他算是領頭人物。

此刻的崔若海,完全不像是公司正在準備破產程序,身上的手工西裝還有一架無框眼鏡,顯得他派頭十足,家底頗厚。

“崔叔叔,我父親暫時失蹤,作為他的合法繼承人,我有權利代替我父親參與公司決策。”許晴棠聲音冷冽,邊說著她環顧眾人。

自從許觀山跳樓開始,許晴棠在最近的機緣巧合下,剛好瞞住了許觀山的死訊。

所有人都當成許觀山跑路了,沒有一個人猜到他死了。

包括顧景淮。

現在這五個億到賬了,許晴棠更得將爸爸的死瞞下來。無論是為了父親這些年的心血,又或是她絕對賠不起的貸款。

她必須要用這五個億把臻棠盤活!

會議室內交頭接耳,這群人話裏對她的不屑,毫不掩飾。

崔若海看著許晴棠,臉上沒有了長輩的和藹,反倒像是在看一個敵人。

“許晴棠,無論如何,臻棠還輪不到你說話。”崔若海的臉色陰冷,一副上位者的派頭,鎮定自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