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落,書房內安靜了一瞬。
二人四目相對,許晴棠的眼眸逐漸眯起,落在顧景淮臉上,思索良久。
“什麽意思?”
“傅睿幫你頂班的時候順手查了查,這不就捋到陳旭了嗎,他又順手查了查陳旭老婆名下的賬戶,就是你看到的這份。”
“順手?”
“好吧,其實是我有計劃要投資紡織類型的公司,正巧臻棠在我的計劃上,就讓傅睿看了看。”顧景淮手上把玩著打火機,不斷地滑動滾輪打火發出‘噌噌’的聲音。
聽到這,許晴棠輕笑一聲,眼睛彎出一道好看的弧度:“這份資金流水還真是幫了我大忙呢,謝了。”
“光嘴上謝謝就完了?”
“當然不是了,”許晴棠裝作思考,麵上一哂,道:“要不我請傅睿吃個飯吧,又幫我頂班,又幫我查賬的,真是辛苦他了。”
“哢嗒——!”
顧景淮手中那支金色的卡地亞打火機脫手,落在木質地板上甚至還彈了幾下。
“請誰?”
“傅睿啊,班是他幫我上的,項目清單是他幫我查的,就連陳旭老婆這個海外賬戶的資金流水也是他查的,我請他吃飯沒問題吧?”
許晴棠說話時很認真,邊說著頻頻點頭。
顧景淮忽然笑了,隻是這種個皮笑肉不笑的樣子,差點把他生氣了寫在腦門上了。
“你,你上次不是送了他一件七萬塊的衣服?他幫你頂班幾天怎麽了?還要請他吃飯,你沒事吧!”
“你怎麽知道那件衣服是我送的?”
“一個鐵公雞忽然把秀款穿身上了,不是傻大款送的,難不成是他自己買的?”顧景淮咬牙切齒,順了順氣繼續道:“你為什麽送給他?”
“我?”許晴棠見他這幅樣子有點好笑,跟個小孩一樣,忍不住就想逗逗他,“人家傅睿長得也不賴,又單身,家裏也不差,作為一個年輕女性,送給他禮物有問題嗎?”
“許晴棠!”
“別喊。”
“你是不是想把我直接氣死?”
“逗你玩的,本來是送給你的,結果看到你給你蘇姍姍在辦公室裏,”許晴棠說話的時候很平靜,但是腦子裏止不住地冒著那天的畫麵,她不自覺地低下頭,聲音有些悶:“誰知道你倆摟摟抱抱在幹什麽。”
“你怎麽能這麽想我,我是那麽隨便的人?”
“你是。”
“我他媽不是,”顧景淮猛地站起身,身形一顫,趕忙伸手扶住椅背,“她那天忽然上來抱著我,講一些有的沒的,然後她頭發掛在我衣服扣子上了,我在幫她解頭發啊!”
氣氛忽然有些尷尬。
有一種誤會解開後,雙方在精神上已經開始裸奔的那種尷尬。
“我不信。”
“那我跟她有什麽出門讓....”.
“顧景淮!”許晴棠順手抄起手邊的無線鼠標就丟了過去,這才讓顧景淮停下了賭咒。
“那你是相信我了?”
“相不相信的吧,我們兩個不是早就感情破裂,隻差一個紅本就跟對方徹底分開的關係嗎?”許晴棠單手撐著側臉,歪頭看著顧景淮,又眨了眨眼。
“你到底有沒有心啊,許晴棠?我他媽再怎麽低三下四討好你,都比不上裴曜是吧?你就這麽著急踹開我,然後跟他有什麽?”
低三下四。
這四個字,讓許晴棠三觀碎了瞬間,她上下掃量著顧景淮這副樣子,怎麽也看不出顧景淮哪裏是在討好她。
見許晴棠沉默,顧景淮覺得她是默認了,順手抓起桌上的水晶煙灰缸,瞄準了旁邊的一堵牆直接砸了過去,煙灰缸摔了個粉碎。
“好!我現在就走,我再對你有一個好臉色,我就跟著我你姓許!”
“顧景淮,坐下。”許晴棠格外嚴肅,語調比先前正經了不少。
顧景淮猶豫了幾秒,即便心裏還憋著火,卻也隻能按照許晴棠的意思,坐在原位。
“說。”
“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跟蘇姍姍,你們兩個到底是什麽程度?”
“朋友唄。而且她從小養在我家,她算我妹妹啊,我腦子有水了我跟她上床?”顧景淮這會臉色黑得難看,說話的語調不耐煩到了極點。
許晴棠點了點頭,從抽屜裏拿了包開封後僅僅隻抽了一支的富春山居,點上這支煙後,她沉思片刻。
“你記不記得,你年初去了澳洲半個月,我陪你一起去的,後來我們吵了一架,自己先回來了。”
“說你跟裴曜的事情,怎麽又到澳洲了....”顧景淮心裏燥得不行,話說到一半,卡在半空。他眸光轉了轉,從許晴棠指尖的香煙下移到了她的小腹。
“你的意思是?”
“算了,不過是個性別都沒發育出來的胚胎而已,沒了就沒了吧。”許晴棠仰頭吐出一段長長的煙霧,淚珠從她眼角悄然滑落。
“你明明有很多機會跟我說,為什麽不說?我上次問你,你為什麽要說謊?”
“我哪裏知道你有沒有對不起我,我憑什麽讓你痛快?再說了,我這種人,心機深沉,謀算甚多,不是你給我的評價嗎?”
“我,”顧景淮張了張嘴,想說的話一大堆,它們擠在他的喉頭,最終化作,“對不起。”
“難得啊,還能聽到你說對不起,”許晴棠揚手撫上鬢邊,借著別頭發的動作用手背將眼淚悄悄擦去,清了清嗓子:“不過你也沒什麽太對不起我的,畢竟顧總落子無悔,過往種種,無論當時你是怎麽想的,現在已經成了既定事實不是嗎?”
“還有什麽你覺得不痛快的就說,總是自己憋著算什麽?”
“那我爸爸跟你拆借的五個億,你為什麽不給?”
“我,我當時是要給的,隻是你爸爸被一通電話叫走了,我還沒來得及簽字,他人已經走了啊,再後來我給他打電話他說錢的事情已經解決了,讓我不要跟你說。”
顧景淮的解釋很簡單,很幹脆,他的表情也真誠得像是沒有任何隱瞞。
許晴棠就這麽看著他,緊鎖的眉頭始終無法舒展。
良久,顧景淮才開口:“我真沒騙你,我,要不你給你爸爸打電話,你親自問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