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時後,許晴棠到了顧家老宅。

“少奶奶過來了。”管家陳媽一臉笑,上前跟許晴棠打著招呼。

許晴棠點了點頭,問道:“顧景淮回來了沒?”

“估計還得一個多小時吧,那會說著是上飛機了。”陳媽如實說著,領著許晴棠去了後院的小佛堂。

老太太每天午休後,都會來小佛堂,或是抄經或是靜坐一會。許晴棠進屋後,先給各路神仙敬了香,而後才去拜見了老太太。

“棠棠,你來得還挺快。”顧老太太放下毛筆,招呼著許晴棠入座喝茶,“你家的公司怎麽樣了?”

“回歸正軌了,一切都好。”

“既然公司沒有什麽大事了,你聘個經理人幫你打理就行了,沒必要天天去公司點卯,多累得慌啊。”

許晴棠摩挲著茶杯,淡淡點頭:“好的奶奶,我心裏有數。”

顧老太太頻頻搖頭,不斷歎氣:“你跟景淮你們兩個,真是聚少離多,我聽傅睿說了,這個景淮今兒上港城,明兒去海城的。你倆什麽時候才能要上孩子啊。”

許晴棠卻不想接這個話茬,隻是低頭摩挲著茶杯,等著老太太再拋新的話題,可等了好半天,她也沒等到。

她隻能尬笑著開口:“奶奶,您就別操心了,之前給您介紹的醫生,您去看過沒有?”

上次吃飯,她雖然是隨口扯的謊,但是還真有這個醫生存在,就是安雪峰醫生的師叔,國內數一數二的心髒專家。

“看過了,不過我這個年紀了,也不指望什麽了。”顧老太太擺了擺手,低垂著眼眸:“這世上也沒長生不老藥,能活一天算一天吧。”

二人說著話,一晃眼,兩個小時就過去了。

顧景淮到家的時候,臉色明顯鐵青。許晴棠見他這副模樣,也不願意觸他的黴頭,盡量避開跟他交流,或者對視。

今天的家宴開得早,散得也早。

吃完飯甚至還不到晚上六點。

許晴棠自己的車返廠維修還沒回來,過來的時候是打的車,現在要回去了,猶豫著是打車走,還是讓老宅派一輛車。

正當她刷動叫車界麵時,手機忽然被人拿走。

顧景淮直接取消了她的叫車界麵,又跟老太太等人道別後,領著許晴棠一道出了老宅。

“你開車吧。”顧景淮徑直上車,坐在了副駕駛的位子。

許晴棠愣了兩秒,麵上雖然鎮定,但心中直呼不對勁。

顧景淮是典型的大男子主義,貫徹實行一則人生信條:【錢我賺,事我抗,女人就在後麵享福就行】

所以每次出門,除了司機開車,就是顧景淮開。即便是有一年他帶著許晴棠去外地談生意,一路的高速都是他在開車。

許晴棠上車之後,先研究了一下這輛RR怎麽開,懷擋的車她開起來別扭得很。

一路上,許晴棠都在專注開車,完全沒顧得上看顧景淮。

現在到家了,她轉臉一瞥,他靠坐在副駕駛的位置上,雙目緊閉,臉色有些發白。

許晴棠心中一顫。

“顧景淮?”

許晴棠伸手推了推他,但顧景淮也不見醒,像是睡著了一樣,除了微弱的呼吸,再沒有其他動靜。

許晴棠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才發現他已經開始發了起高燒,滾燙的溫度,燙得她的掌心有些刺痛。

這時,顧景淮的睫毛顫了顫,他睜開了眼,眸光空洞帶著疑惑,他就這麽看著許晴棠,良久,才發出聲音。

“摸我幹什麽?”

“我稀罕摸你,”許晴棠撇了撇嘴,神色不悅開門下車,“我送你去醫院,掛個水。”

顧景淮咳了兩聲,“我不去醫院。”

“我管你願不願意呢,老實坐著吧,”許晴棠滑動手機,調整了導航目的地,“準備出發。”

“我不去!”顧景淮推開車門,徑直下車。

許晴棠也來了火,熄火下車,甩上車門就追了上去。

“你喊什麽喊,不去就不去,正好把你燒成傻子,以後就任我磋磨了。你名下的財產我可都給你花了,什麽股票基金房產車子的,統統都變現,你的姍姍別想撈到一塊一毛。”

顧景淮忽然停下腳步,眸光帶水似地盯著許晴棠良久,而後才開口:“你真是掉錢眼裏了。”

“你說對了,我就是貪財。”

顧景淮忽然笑了,他搖了搖頭,拔步踏上台階,“哦,那你失算了,燒不成傻子。”

進入家門,屋裏十分安靜,顧景淮下車到屋裏這一路都是強撐著,他幹脆直接躺在了客廳的沙發上,再也不肯挪半步。

顧景淮瞄了一眼許晴棠,揮了揮手,“我給醫生打個電話,你去休息吧。”

……

等江澤來的時候,一進門就看到顧景淮在沙發上躺著,許晴棠黑著臉守在旁邊。

“呦,你們兩口子,生病還帶倒班的啊?”江澤幫顧景淮紮上了吊針,調整**流速的時候,瞄了一眼許晴棠:“嫂夫人病好了?”

許晴棠眉頭一挑,“我,早好了。”

忽然,許晴棠眸光聚焦,看著江澤,又瞄了一眼輸液瓶,她像是想起了什麽,瞬間暴起。

“哦,原來上次給我輸液的無良醫生,是你啊。管輸不管拔是吧,你知道我自己拔針多費勁嗎?”

話落,屋裏靜了良久。

江澤大氣也不敢喘,眨了眨眼,看了看已經睡過去的顧景淮,他深吸一口氣,默念,兄弟,這個鍋我幫你頂了!

“抱歉啊,嫂夫人,我上次,我上次醫院有點事,來了個病人,車禍來的,都快撞碎了,我一時情急,就...”

許晴棠揮了揮手,一臉不悅:“算了算了,我也不是翻舊賬的人,過去了就過去吧。但是這次,天塌下來你也守好顧景淮吧,我才不管給他拔針的事呢。”

說罷,許晴棠起身離場,回了自己的臥室,用力甩上了門。

客廳內,江澤歎了口氣,心想這都什麽事啊!

上次明明囑咐了顧景淮,讓他給許晴棠拔針,誰知道他上哪野去了,害的他一世英名,卻被許晴棠扣上了無良醫生的帽子。

他即便心裏抱怨,還是守著顧景淮,直到外麵的天色暗了下去,吊針也輸得差不多了,拔針之後又去跟許晴棠說了一聲,才從他們家離開。